姬準臉色微變,擰起眉毛,神色間頗有些訝異與複雜地望向他。
兩名侍衛已靠近了,口中稱說冒犯,便要將人帶走。
姬準身邊的近侍當即上前一步,抬手格擋。
兩方陡然對峙起來。
雖未佩劍,卻有一種劍拔弩張之勢。
在座諸位屏住呼吸,一時呼吸都不敢了。
偏姬準彷彿不察,微昂下巴,神態間還頗有兩分輕狂倨傲,道:“何等樣貨色,竟也敢碰本王嗎?”
又轉向沉了臉色的姬允,姬準笑道:“不勞皇兄親自動手,本王與皇兄素來不和,這酒吃著也無甚趣味。多留無益。”
便甩袖負手於後,徑自一人,大搖大擺出門去了。
姬準退席之後,姬允心情更加地壞了。加之飲了不少的酒,鬱悶之下,只覺得頭也痛起來。
終於捱到太子領著幾個弟弟同他賀完歲,姬允也提前退了席。
夜裡更深露重,初春料峭,更添幾分寒意。
出了宴廳,姝忙給他繫上大氅,近來都是姝貼身服侍他。
前面有段時日,李承年時常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姬允看他愁眉苦臉地心煩,這段日子就只帶了姝,讓他別在自己跟前晃。
姝小聲地問:“陛下,要走一走醒酒嗎?”
天這樣冷,姬允不大想在外面閑逛。也不想回寢宮,處理政務是不可能處理政務的,便招人侍寢,也提不起什麼意興。
後宮佳麗於他來說,已是前世落了塵的紅粉,他冷眼看著,無心再去憐惜。
至於對眼前的人,卻是更加無意了。
上一世姝落在那些人的手裡,被淩辱得很厲害,身上傷痕都暫且不提,姬允碰他的時候,才發現這人竟連勃 起也不能了。人已經被玩壞了。
饒是他再色 欲燻心,也下不去那個手。
曾經歷過的慘像,都以某種痕跡留在了姝身上,姬允總是記得那雙死氣沉沉,麻木了毫無光澤的眼睛。
上一世姬允險些因為姝被嚇得萎了,心中留下了陰影。這一世姝雖未曾經過大變,但姬允並不打算輕易挑戰自己的龍莖是否足夠勇猛強健。
一時竟無處可去。
姬允最後點了點頭,道:“走走罷。”
清霜夜露,偶有微風,送來縷縷的寒梅香氣。
姬允順著那縷幽幽暗香而行,至一處荒僻所在。
那還不是姬允所熟悉的重重殿臺樓閣,不是他一磚一瓦監工打造的一座精緻囚籠。
它還很破敗荒涼,只雜生了幾株瘦梅,無人路經,梅花卻自顧開得多情。
姬允怔怔地站在樹底下。
前塵往事狡黠地點了點他的肩,他回過頭。
那個清冷少年身著白衣,面目模糊,遠遠地看著他,將要遠離。
姬允心頭劇痛,如夢方醒。
他折了一枝梅,花瓣上淩著白霜,香氣如幽息。
姬允將梅枝咬在唇間,只來得及向不明所以的姝揮一揮手,踮一踮足,他往宮牆外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