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白宸,聲音微微有些發啞地,喚他:“宸郎。”
盛朝《約禮*稱謂》篇雲:“本朝男子,皆稱郎君,或以姓氏,或以排行。以名喚之,則屬親狎。”
唇舌中含著對方名字,附以宛轉迴音——端的是情意綿長,似喚情郎。
上一世,姬允就是這樣喚他,舌尖微微含住,吞吐而出,似是含情又生波,又似多情至情薄。
白宸眼睫微微顫動,彷彿這兩字,使他感到了某種不能承受的情緒。
他凝視著姬允,他眼珠漆黑,眼中流光隱隱流動,後者在他的目光下,仍是喚他:“宸郎,你過來。”
白宸走過去,走到姬允身前,他的嘴唇抿得有些緊了,彷彿是要剋制住某些情緒,又難以剋制。
直到姬允伸出手指,停在他的腰間,那系得漂亮的衣帶上。
“允心悅於君,”姬允緩緩地,“願與君好。”
手指輕輕一勾,那衣帶輕輕松開。
又斷續地落起雨來,夜色清寒。
室內卻有一種暖濕的香氣,氤氳浮升。是清爽的少年氣,與馥郁的帝王香纏綿交融。
床帳中,姬允與年少修長的郎君赤 裸相貼,白魚般的肉 體覆著一層薄汗,白宸撐起一肘,側支起身子,垂目看著困頓已極,半閉著眼皮的帝王,目中溫柔,似要流淌了出來。
姬允感到那種目光,仍有些不堪刺激地,肌膚微微顫慄。
更不敢睜眼了。
他可以承受住白宸的視若無睹,並且說服自己,在日複一日中漸漸麻木,卻還不能承受住對方的脈脈溫情。
他還沒有習慣。
他感到害羞了。
姬允難得感到害羞,一時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略微僵著身體,任對方細細地,一寸一寸地,以目光撫摸他。
而後,白宸低下頭來,嘴唇輕輕地,落在他微微顫動的眼皮上。
“鳳郎,”聲音也極低柔,彷彿是含了絲綢般的滑膩溫柔,嘴唇從眼皮往下落到鼻尖,又含住他的嘴唇。
唇舌交纏,含住唇瓣,溫柔吮 吸。
彷彿比方才的情事,更難以剋制其中情意。
原來這才是魚水之歡。
兩廂情願,將身心全然交付,也換得溫柔以待。
親吻斷斷續續,卻無斷絕,如窗外雨。
身體都親吻遍,白宸又執起他的一縷長發,柔而滑,帶著微微的涼意。
連發絲也忍不住落下親吻,那被親吻的感覺彷彿順著發梢流入心髒。
又引起一陣輕微的顫慄。
姬允實在承受不住了,他將自己的頭發從白宸手中扯回來。
“你,”他頓一頓,微微繃住了面容,以掩住自己的羞赧,“你也該舔夠了,當自己是狗麼。”
白宸張著黑而濕的眼睛,看著他,果真是像狗兒一般的。
他點點頭,道:“不夠。”
聲音分明是極溫柔,卻又含著微微的沙啞,
“鳳郎,還很不夠。”
彷彿是因長久的忍耐,使他言語也顯出笨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