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低沉一笑,方緩聲道:“下車罷。”
小奴為他推開車門,姬允踩著小奴脊背,下得車來。
姬允對守候已久的白小郎歉然道:“勞白小郎多等了。白小郎本不必親自出迎,日頭毒,你臉色都不好了。”
便即刻喚人來為白小郎君撐傘,轉頭看見姝也面板嬌嫩地站在太陽底下,又叫住那僕役,多拿一把過來。
“謝陛下關懷。”白宸說著,臉色果然很是慘白。
姬允有些心疼。
但為君者,對臣下子民的關懷,便到此為止,不可再多了。
白宸與姝一人一把傘,反倒是姬允自己幹曬著。
姝正要上前為他遮蔭,白宸倒先他一步,走到姬允身側,兩人共撐一把。
“陛下貴體,請由宸為陛下遮陽。”
陡然靠得如此相近,姬允先驚,後是一僵。
少年清新香氣若有若無,姬允抿抿唇,片刻,若無其事笑道:“孤送傘與小郎,小郎又反為孤撐傘。傳出去,少不得要說白小郎諂媚,有礙小郎名聲。”
少年郎君眉梢微微一動,垂下頭去,低低道:“宸心所往,無懼人言。”
咳。
不過是提點一句,委實擔不起如此情深似海的回應。
姬允心中微覺怪異,白宸莫不是沒睡醒,在發夢?
怎麼倒像是對他一見如故得很。
微微思索,便又恍然。
他是被白宸多年來的冷待給麻木了,竟忘記白宸本也不是一開頭便待他刻薄的人。
至少在姬允明確下詔召白宸入宮之前,他們認識的那一年多裡。
兩人也算相談甚歡——他到底比白宸大上一圈,有意賣弄之下,白宸對他隱隱頗有景慕之意。
正是因此,姬允動了那不該動的心思,甚至將人弄進宮裡之後,雖覺得不妥,但他昏昧慣了,也並未覺得有多麼不妥。
卻不曾想過,白宸景慕他,又不是想做他的榻上之交。
怪他一廂情願,想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