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星洲被撲面而來的冷氣激得一個哆嗦,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
進來的那個人穿著雙許星洲白天見過的鞋,許星洲思考了半天,才有些遲鈍地想起自己應該是在華言樓門口見過。
華言樓門口人來人往這麼多人,為什麼會偏偏記住這麼一雙鞋呢……
許星洲其實平時根本不會思考這些東西,可是那段時間卻莫名其妙的思緒緩慢,糾結於一些很小的細節,呆呆的,甚至不能思考。
像是她與世界之間隔起了一層涼涼的塑膠薄膜。
——連試圖碰觸,都會漾起一層阻隔她的霧。
哦是了,許星洲半天才想了起來,要抬起頭才能判斷這雙鞋是誰的。
可許星洲連頭都沒來得及抬,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許星洲。”
那個人將那把印著小星星的傘收了,傘面的水嘩啦啦地擠在大理石地面上。那個空間其實相當狹窄,許星洲呆呆地抬起頭,與他對視。
秦渡居高臨下地道:“許星洲,我給你發的微信你為什麼不回?”
許星洲:“……”
“昨天晚上不還好好的嗎?”秦渡不爽地道:“師兄如果做了讓你不高興的事情,不是讓你直接指責我的嗎?”
是了,秦渡似乎是這麼說過的。
他很久以前說過,以後不舒服就要和師兄說,師兄不懂,可是會改。
許星洲懵懵地道:“……沒有吧。”
我昨天晚上沒有好好的,許星洲其實是想這樣說的。我從昨天晚上起就覺得世界開始變得糟糕了——可是她連把這句話說完的力氣都沒有。
這些話是不能說給秦渡聽的,他又能做什麼呢?許星洲想。程雁去哪裡了?
秦渡狐疑地問:“真的沒有?”
“沒有。”許星洲篤定地告訴他。
秦渡道:“那沒事了,師兄發微信是想約你今晚去吃飯。”
許星洲茫然地想了很久,才道:“……我不太餓。”
“我猜也是。”秦渡眯起眼睛:“在外面吃過了是吧?”
許星洲搖了搖頭,她確實沒吃晚飯,把林邵凡丟開之後就一路跑了回來,確切來說已經一整天沒吃飯了。
可是,不太餓也是真的。
外頭唰然地下著大雨,噼裡啪啦地砸在玻璃隔間上,秦渡有點不高興地問:“你沒回我微信,那今天和你同學去做什麼了?”
許星洲想了一會兒,認真地說:“我去給他買手信了,他得給他同學帶點東西。”
秦渡:“……”
秦渡嘴角忍不住上揚:“你同學是要回北京了?”
許星洲認真地點了點頭,頭發還濕漉漉的,看上去蔫巴巴的,像一隻被雨淋濕的小貓。
秦渡:“……”
秦渡伸手在許星洲軟軟的發旋上揉了揉,心滿意足道:“他早該滾了。”
許星洲看著他,沒有說話。
雨噼裡啪啦地砸著at的磨砂玻璃,長夜之中雨水不絕,女孩的口紅還殘留在唇上。那顏色極其勾人而濕潤,猶如夏夜祭典的橘紅燈火。
秦渡盯著那個女孩柔軟微張的嘴唇,那一剎那,他幾乎像是受了蠱惑一般,伸手磨揉許星洲唇上的口脂。
許星洲:“……你……”
秦渡道貌岸然地又揉了一下,道:“妝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