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淡得像是末日即將來臨,華言樓前人來人往。
有人騎著摩拜從大門前經過,風吹過大地與高樓時,許星洲的裙擺被吹了起來。她無意識地撥了一下頭發,然後在沈澤的指引下,看到了在玻璃門前等待的林邵凡。
許星洲今天沒什麼精神,做什麼都懨懨的,抬腿朝林邵凡走去時甚至覺得腿黏在地上。
——就好像踩在一塊融化的硬糖上一般,一踩,甚至有種夾起拔絲蘋果的感覺。
林邵凡看到許星洲,立刻迎了上來。
“星洲,”林邵凡關心地問:“你沒上課嗎?”
許星洲沒甚表情地說:“昨晚出去玩,玩的太晚,一不小心睡過去了。”
林邵凡溫和地道:“那我今天下午不耽誤你太久了。你昨晚去幹嘛了啊?”
“和一個師兄飆車。”許星洲誠實地回答:“挺累的,回來也很晚。”
林邵凡猶豫了一會兒,終於問:“……是那個數學系的,給我們付賬的師兄麼?”
許星洲點了點頭表示是他,卻又擺出了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林邵凡便不敢再問。許星洲理智上明白自己不應該這樣——她對林邵凡太過冷淡,但是她實在是打不起任何精神來去做任何事情。
不想與任何人解釋。
——卻也無力對任何人發火。
林邵凡過了一會兒,又問:“那我們下午去哪裡?”
許星洲幾乎想說你如果想對我說什麼你就直接在這裡說吧,我今天實在是電量不足無法續航——可她還沒說,就在眼角餘光看到了秦渡的身影。
秦渡大約是剛上完課,正朝樓外走。
他臂彎裡兩本列印的講義,封面上夾著兩支中性筆和一隻眼鏡,一副剛上完課的模樣。
風把他的卷發吹得淩亂,他把頭發抓了抓,抬腕看錶,又摸出了手機看了一眼。
許星洲看到他的動作的那一瞬間,無端生出了一種酸澀的希冀,他等會會不會看到我呢?他看手機,會不會是想看看我回複了沒有呢?
——但是接著秦渡就在螢幕上一劃,將手機放在了耳邊,接了電話,背對著許星洲走遠了。
許星洲:“……”
腦補太多,羞恥。
許星洲於是對林邵凡說:“下午我帶你去周邊吃點好吃的,你買點回去給同學當手信,正好我也想買。”
林邵凡紅著臉笑了起來,點了點頭。過了會兒,他一手在褲子上抹了抹,僵硬地搭在了許星洲的肩上。
那群來參加比賽的少年們對林邵凡偷偷比了個大拇指,表示他上道——林邵凡搭許星洲肩膀的那動作極其僵硬,還帶著點兒羞澀和不自信,明顯是在這之前的晚上一群年輕混球們耳提面命的結果。
“我想想——”許星洲卻渾然不覺肩上多了一隻蹄子,斬釘截鐵地說:
“——我帶你去吃甜食好了。”
正好我需要一點甜食救救我自己。許星洲想。
秦渡掛了導師的電話,回頭看向華言樓的門口。
鋪天蓋地的是鐵灰大風,頭發將他的視線擋了大半,可他還是一眼就看到了一條紅裙子。
朱紅的顏色實在是太適合許星洲了,從第一次見面時她就穿著各式各樣的紅裙子,無論怎麼換身上都帶著點紅色。
許星洲是那種無論天氣冷熱都會堅持穿裙子的姑娘,猶如執念——好像那是她漂漂亮亮地活著的證明之一一般。
——秦渡看到的是,穿著紅裙子的許星洲站在臺階上,她的高中同學——林那個啥,以一個極其僵硬的姿勢搭著她的肩膀。
秦渡:“……”
發了一堆微信約她今晚吃飯也沒回,秦渡眯起眼睛,正要發作——許星洲就和林邵凡說了幾句話,和他一起吧嗒吧嗒跑了。
許星洲跑的時候還踩著小高跟,也揹著她那個萬年不變的小帆布包,那兩位從高中就相熟的老同學跑得飛快,轉眼之間就跑出了好遠……
秦渡:“……”
他的同學好奇地問:“秦哥,你看啥?”
秦渡面色看上去簡直要殺人,答道:“——非本校的社會流竄人員。”
“秦哥,那叫社會人員,把流竄去了。而且這些人和咱們沒關系。”他同學樂呵道:“——而且最近各大高校來開挑戰杯,現在正管得松呢,連身份證都不用登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