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渡:“……”
去他媽的,秦渡想。
他看著那兩個年輕孩子,一陣逼得他眼紅的心慌。
許星洲與林邵凡在高中時,從未單獨相處過這樣長的時間。那時許星洲坐的位置離林邵凡非常近,可是他們的交集卻算不上很深。
許星洲無論是高中還是大學都是個上課經常打瞌睡,看漫畫的人——每次老師點她起來回答問題時,都是程雁給她打掩護,把答案寫在紙上,讓許星洲念出來。而林邵凡更像一個沉默著坐在她面前的大男孩,有時候上完體育課他打完籃球,連頭發都是濕乎乎的,一滴滴地往下滴水。
那時候,還上高中的許星洲就會嫌棄地用圓珠筆戳戳林邵凡,讓他擦擦汗。
高中三年,林邵凡給許星洲講了厚厚數本數學卷子。
而作為講題的報酬,許星洲給林邵凡買了許多許多罐可樂——但也只是如此而已。
仔細想來,許星洲上次與林邵凡見面,還是近兩年前的散夥飯上的事兒。
兩年前的那個夏天,他們整個班級喝了點兒酒,又去ktv唱歌。ktv包廂上四散的彩虹光耀得許星洲眼睛發花,她和她們班上的女孩子抱在一處,喝了點兒酒又是哭又是笑,許星洲拉著她高中時勾搭的妹子的手,一邊哭一邊說等以後我家財萬貫了我就娶你。
然後,ktv的bg突然變成了《那些年》。
那首歌非常抒情。鋼琴聲中閃過那些年錯過的大雨,那些年錯過的愛情,你是我眼裡的蘋果,在雨裡絕望大哭的少年,坐上火車離開的沈佳宜。
包廂裡那些同班男生也不鬧騰了,突然開始揶揄地噓個沒完,許星洲還有點兒醉意上頭,抬起頭就看到林邵凡拿著話筒,臉色通紅地看著許星洲。
那時候許星洲與他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bg都過了大半,周圍還有人在嗡嗡地起鬨。
他是要幹嘛?許星洲簡直摸不著頭腦……
許星洲忍了一會兒,試探地問:“……老林,你拿著麥克風,不唱嗎?”
林邵凡立時臉紅到了脖頸,拿著話筒,把那首歌唱完了。
…………
……
兩年後的今日,許星洲帶著林邵凡,在他們學校周圍溜達了一下午。
天光沉暗,濕潤狂風颳著梧桐,要下的雨遲遲未下,大風席捲天地江河。
黃浦江邊棧道上,許星洲給林邵凡買了不少伴手禮,林邵凡提著,許星洲帶著點笑模樣地道:“說實話老林,你保送p大,離開學校的時候,我還真有點小傷心呢。”
林邵凡抬起頭:“嗯?”
許星洲頗有些回憶崢嶸歲月的意味,說:“——畢竟從此沒人給我打掩護了,只能和老師硬剛。”
林邵凡羞赧地笑了笑。
“總是要走的,”許星洲看著林邵凡,道:“老林,你是明天的飛機吧?”
林邵凡說:“嗯,和同學一起,明天上午。”
許星洲溫和地笑了起來:“……畢竟高中畢業之後,都是要各奔東西的。”
林邵凡:“……”
林邵凡道:“星洲,你以後來北京,給我打電話就好。”
許星洲點了點頭,目視著前方,踩著石板的縫隙往前走。
雨前天黑得猶如末日,狂風大作,江面水浪洶湧。發黃的梧桐葉落在棧道上,在地上逃命般地亂竄。在那樣的大風中,許星洲一頭長發被吹得四散,淩亂又飛揚。
她什麼都沒想,整個人的腦子都有點空空的,茫然地望向遠處的水平線。
然後身後,突然傳來一個鼓足了勇氣的聲音。
“許星洲。”林邵凡聲音還有點發抖地說:
“——我有話要對你說,已經忍了三年了。”
許星洲一愣,轉過了頭去。
林邵凡手裡還提著買的伴手禮,頭發被大風吹得亂糟糟的,一個一米八多的大男生站在江岸棧道之上,身後的背景猶如末日。
林邵凡站在許星洲兩步開外的地方,連耳根都是紅的,顫抖道:“……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林邵凡發著抖重複道:“許、許星洲,從第一面見你的時候,我就特別、特別的喜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