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虞心裡一跳。她這嫂嫂當真是心思極敏感之人。
陸錦姝站得有些累了,小腹日漸隆起,體力便愈發不支,她攙著侍女的手,換了個姿勢,又道:“可你和王爺在一處便大不相同了。會橫眉瞪眼,會厲喝冷斥,會很用勁地皺眉……即便是冷著臉不說話也覺得你整個人都生動極了。你同他吵架的時候,才像個十六歲的、與夫君鬧了脾氣又不肯服軟的小娘子。”
蘇虞聞言,發起怔來。同他在一起的時候,她便幼稚得像個小姑娘嗎?
陸錦姝在她手背上輕怕了拍,道:“你好好想想吧,別叫他等急了,翻了臉又難哄。嫂嫂累了,便先回去了。”
蘇虞怔怔地,握了握手心。陸錦姝攙著侍女的手轉身離去,蘇虞回神,趕忙道了句:“嫂嫂慢走。”
陸錦姝擺了擺手,留下蘇虞在原地又發起怔來。
……
是夜,宵禁前,蘇虞收拾好東西,把衛霄臨終前贈她的玉佩放進她閨閣裡的那臺黃花梨梳妝臺的屜子裡。
臨行前,她回頭望了眼夜色裡的灼華院。
便將那玉佩同她少女時期的綺夢一起埋葬在記憶深處吧。
須臾後,蘇虞轉身離去。
甘州。
軍隊得勝歸來,南下途經甘州,蘇遒下令全軍暫歇,休整數日。
太子聽聞宮中嘉元帝和太後先後病倒,歸心似箭,蘇遒卻一路不緊不慢,眼下又耽擱在甘州。
太子得了訊息,遂沖進蘇遒帳中質問,怒氣沖沖。
“國公何以又停滯於此?”太子咬牙問。
蘇遒坐在案幾前,聞聲抬眼瞥他一眼,不緊不慢道:“此戰艱險,乃是險勝,軍中傷兵過多,不宜疾行奔波。這甘州城富庶堪比涼州,軍隊補給一下,傷兵也可休息幾日。”
太子冷哼一聲:“傷兵留在後面,大軍先行回京為何不可?”
蘇遒不置可否,沉吟片刻,又抬頭道:“微臣知太子殿下心憂宮中聖人和太後,大軍行軍緩慢,太子殿下可先行一步。”
聞言,太子嘴角抽了抽。他不就是為了同蘇遒一起回京面聖,搏個軍功嗎?先行回京……豈不白費功夫在這軍營裡屈就了這麼些日子。
太子眼一眯,涼涼地看著蘇遒。
蘇遒絲毫不為所動,兀自翻著手裡的一本兵書,不再搭理他。
太子氣急,拂袖轉身離去。
他疾步出了蘇遒的營帳,正欲往自己帳中去時,忽見道旁竄出一個人來。
“殿下——”那人呼喝。
太子甚是煩悶,不欲搭理,移步欲走。
那人趕忙道:“太子殿下,我是瑤兒的父親啊!”
太子皺眉,似在回想這人是誰。
那人趕緊自報家門:“蘇瑤的父親蘇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