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
嘉元帝坐在上首翻著摺子, 太子跪在底下一言不發。
須臾後,有宦官來報:“陛下,晉王爺帶到了。”
嘉元帝開了口:“讓他進來。”
宦官領命退下,隨後晉王入。
秦汜俯身跪下,請安之言尚在喉中,便聽見上首嘉元帝淡淡的一句――
“張寅死了,太子檢舉乃是你派人殺害。”
秦汜挑眉, 他瞥一眼跪在一旁的太子,對著嘉元帝俯身下拜:“兒臣冤枉。”
見此形勢,太子立時作痛心狀道:“那張寅本罪不至死, 在獄中已有悔改之心, 寫下一封告罪信,陳述他收買東宮侍從偷竊今科試題之罪狀。竟不想這信剛落成, 張寅便慘遭殺害了。”
太子說著, 抬眼看一眼嘉元帝,見其面上仍是毫無波瀾,心裡有些沒底。
適才他剛一呈上那封告罪信, 牽扯出秦汜, 嘉元帝便命人去召秦汜, 他一肚子自證清白的話都還來不及說。嘉元帝到底是怎麼個態度他琢磨不透。
嘉元帝沒發話,太子收回目光,垂著頭, 目光陰冷地瞥了眼秦汜。
這麼多年, 他倒是看錯這個醉臥風流場的皇弟了。敢陰他?
秦汜察覺到目光, 心裡一聲冷笑。
太子這是查出點東西了,發現燕北張家丟擲橄欖枝是他秦汜在幕後作祟,又不能將此事呈明於嘉元帝,只能迂迴給他潑髒水。
太子這一步棋走得幼稚的緊。殺了張寅,自以為能把自個兒從科舉舞弊中摘出來,還踩了他秦汜一腳。當嘉元帝沒腦子嗎?
秦汜涼著聲道:“那張寅死了便死了,皇兄何以栽贓我?”
“二弟可莫要再裝模作樣了,那張寅死的時候手裡攥著你晉王府的令牌!”太子道。
秦汜淡淡道:“令牌又如何,偽造起來容易得很。”
上首的嘉元帝一直冷眼看著這出兄弟閻牆。太子近些年愈發地任意妄為,眼下看這一直不曾注意的二兒子,只怕也沒存什麼好心思。
嘉元帝看一眼那告罪信,開口正欲發話,總管太監腳步不穩地疾步入內――
“陛下,八百裡加急軍報!”
嘉元帝起了身:“說!”
太子和秦汜也被驚動,目光齊齊投向那總管太監。
“……衛大將軍戰死了!西北三州淪陷了……”
嘉元帝聞言,深吸幾口氣,道:“急召兵部侍郎!”
立政殿內,蘇虞仍維持著雙手高舉著茶杯的姿勢。
趙鳶坐在上首不動如山。
蘇虞垂眸。真不知以趙鳶這氣量,是怎麼做了這麼多年的皇後。
她手舉酸了,但仍撐著沒動。
好半晌,趙鳶才慢慢悠悠道:“蘇三娘那日哭著鬧著要嫁給心上人,怎麼,心上人就是晉王?都要改口叫晉王妃了。”
蘇虞扯了下嘴角,道:“稱呼沒什麼要緊的,隨母後喜歡。”
趙鳶冷哼一聲:“你到底還是做了吾媳。你倒是說道說道,那血統不明的庶出王爺,哪點比得上吾兒堂堂太子?”
蘇虞沒抬眼。她想:哪點都比得上。
她舉著茶杯的手微微發起顫來,卻仍平靜道:“母後慎言。”
趙鳶氣笑了:“我算是看出來了,你這小賤蹄子壓根兒就是在裝模作樣。”
蘇虞低著頭。眼下看出來有何用?晚了。
上輩子給皇帝做了妾,今生還要叫她給皇帝的兒子做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