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後問:“畫完了?”
鄭月笙低頭看著她面前的畫作,糾結半晌,竟不知如何回太後的話,苦惱道:“算是畫完了吧,可我總覺得少了些什麼,思索良久,卻又想不出到底少了什麼。九娘愚鈍,煩請太後幫忙瞧瞧。”
蘇虞心裡暗笑。這讓不通文墨的張太後瞧能瞧出個什麼,這不是為難她老人家嗎?
果然,張太後皺起了眉。
這時,秦汜擱下茶杯,救了場:“孫兒自認對丹青有幾分見解,容我代皇祖母瞧上一瞧。”
張太後自然歡喜應下。
蘇虞在一旁坐著瞧熱鬧,和太後有一搭沒一搭地話著家常。
秦汜起身走向鄭月笙。
他也明白,今兒太後喚他進宮,本就有鄭九娘作畫,讓他從旁指導的意思。只是他沒當回兒事兒,鄭月笙偶有問他,他也只是言笑晏晏地敷衍幾句。
此刻,他低頭正經地看了看鄭月笙所作之畫。
她畫的是《山居秋暝圖》。連綿起伏的山,蒼翠遒勁的松,筆觸細膩,倒也算得上佳作。
至於缺少的……
秦汜氣定神閑道:“山居秋暝之中除了空山新雨、松間明月,還有石上清泉、蓮間漁舟。”
鄭月笙耐著性子。
前幾次她問他,他都只道些淺顯無用之語,她著實對他“善丹青”有所懷疑。
秦汜繼續道:“此畫之‘靜’無可挑剔,唯缺了‘動’,少了生氣,失了靈動,恰似一湖死水。”
可謂是一針見血。鄭月笙一噎。
秦汜看也不看她一眼,自顧自地琢磨著加點什麼好。
片刻後,他道:“山居秋暝,冬之將近,便加幾只南飛的北雁吧。”
見畫之正主不作聲,秦汜睨了眼問了句:“如何?”
鄭月笙愣愣應:“好……好主意。”
她回過神,又趕忙道:“謝王爺指點。”
秦汜見她未有提筆的意思,遂打算他來添幾筆,早早地把這檔子事弄完,他也好回府。
他站在鄭月笙的左手旁,硯臺筆架在她的右手邊。
秦汜遂俯身伸長手去拿筆,不想一旁的鄭月笙瞧出了他的意圖,下意識伸手去攔——
“還是九娘自己來……”
鄭月笙擋下了秦汜的手,不料勁兒使大了些,竟抖掉了他袖中的物件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