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慶宮內。
秦汜話落, 張太後頗有興致地坐直了:“哦?”
蘇虞趕緊澄清:“玩笑之言,作不得數。”
她可不想和衛霄再有半分瓜葛。
殺千刀的秦汜憑什麼給她戴“英國公世子妃”的帽子?
蘇虞暗暗給秦汜又記了一筆賬, 想著總有一日能清算回來。
秦汜坐在一旁,正悠閑地吃著茶,瞧這形勢, 自那青花瓷的茶蓋下悶出一陣輕佻的笑聲來。
張太後瞪了他一眼,訓斥道:“成日裡不著調, 成何體統!”
秦汜散漫地吃著茶, 毫無反省之意地認錯:“兒臣知錯。”
張太後轉頭安撫蘇虞:“甭理他,你若真有心儀之人,直言便是,我給你做主。”
蘇虞微低著頭, 順水推舟:“三娘委實還不曾有心悅之人, 勞太後費心了,往後三娘出嫁一定記得太後掛念的這份恩情。”
她頓了下,又接著解釋道:“至於晉王爺提起的英國公世子,三娘自小與他一同長大,孩提時混熟了的,有幾分兒時作伴的情誼,但到底是要各自成家的,自三娘及笄後便不怎麼來往了。”
她這話說得頗有幾分委屈的意思,張太後聽了又瞪了秦汜一眼。
秦汜不以為然。
蘇虞氣悶之餘, 忽覺背後一涼。
他隨口就是一句“京城公認的英國公世子妃”。
可其實她同衛霄, 也不過是蘇、衛兩家自家眼皮子底下青梅竹馬長大的, 再不然就是同蘇、衛兩家交好的世家略知一二。外人看來其實不過只是蘇、衛兩家交情好,小輩們總是玩在一處罷了。
當年似乎只是衛家長輩戲言,把蘇家三娘預定下來給衛小世子做媳婦兒。近些年來都長大了,這話也都沒怎麼再提起過。何況衛夫人見天兒地盤算著給她兒子尋個有家世、品行樣貌俱佳的世子妃,可沒正眼瞧過她呢。
她和衛霄這陳芝麻爛穀子的事……
蘇虞想著,幾乎已經肯定了一個事實:秦汜暗地裡查過她。
也是了。不查才奇怪吧。除開她刺破了他的脖子,那張她故意送過去的寫著“姝”字的紙,更加耐人尋味吧。
“姝”之一字,可是他生母徐妃的閨名。
蘇虞那晚回府左想右想,秦汜身後諸多秘密,佈置良多,除了意在榮登大寶,覬覦太子的儲君之位,似乎也就只有生母徐妃慘死的這一心結了。
她好歹浸淫深宮十幾載,當年一事的隱情她多少還是知道一些。把這作為底牌,料秦汜不敢輕舉妄動。
秦汜在查她,這也算是證實了她的猜測,他遠比表現出來的要在意徐妃的死。
她也不怕他查,查來查去只怕也查不出什麼,真要查出什麼也不至於隱而不發。只是這被人窺探而毫無所察的感覺委實糟心。
蘇虞思緒萬千之時,那頭被晾了些許時辰的鄭月笙突然有了動靜。
鄭月笙擱下畫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