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昏了頭才會以為那是個躲在佛堂裡偷偷喝酒的小和尚。
前世入宮蘇家覆滅之後,她便一心只想著複仇,這等小事早就被她拋到九霄雲外,無心尋根問底。
家仇一朝得報,她曾偶然想起過這茬兒。
那會兒子正在禦花園裡散著步,她忽然轉頭問身旁的蟬衣:“你可知耳垂上有痣是什麼意思?”
蟬衣頓了會兒,答:“是極有福氣的,大富大貴之相。”
蘇虞笑了:“是嗎?你最近對這個倒是頗有一番研究。”
蟬衣恭敬答:“的確如此,娘子謬贊了。”
她話音剛落,蘇虞便提步往前去了。
蟬衣趕忙加快腳步追上去,忽聞前頭傳來一聲嘆――
“那便讓他好生過自個兒的日子吧。”
……
蘇虞一陣胡思亂想,一面走,一面轉頭瞥了眼蟬衣懷裡抱著的匣子,她眉頭輕輕蹙起。
這匣子自無不妥,可她總感覺像是漏掉了什麼。
壽宴在麟德殿舉行,是一座位於大明宮西北部規模最大的別殿,是嘉元帝專門為了舉行宴會、觀看樂舞和接見外國使節所建的宮殿。
從丹鳳門進入,要穿過大半個大明宮才能到達麟德殿。
蘇虞喘了兩口氣,四月的天兒也漸漸熱起來了,她拿帕子擦了擦額頭鼻尖冒出的細汗。
放下帕子的時候,忽見不遠處有個身姿瀟灑的年輕郎君,本是落後她幾步,不想幾步之後便走到她前面去了。
蘇虞下意識定睛細看,只瞧見一個挺拔的背影,又忽然發現他身後跟著的小廝很是眼熟。
她凝神想了片刻。
誒,這不是上回馬球場上來道歉賠罪的趙王府上的小廝嗎?可虧她還記得。
那麼前面這個人便是趙王了。
嘉元帝疑心重,最忌皇子與大臣之間結黨營私,是以朝廷之下皇子與大臣交流甚少。
蘇虞瞥見父親朝趙王略略行了一禮,趙王拱拱手。
蘇虞正欲收回目光,視線忽然在趙王腰間的金魚袋頓住。
金魚袋。親王。
她怎麼忘了,除了官員配魚袋象徵身份地位,還有皇族中人一樣也是如此。
太子是金魚袋,裡頭是玉魚符;親王也是金魚袋,裡頭倒和官員一樣是金魚符。
所以,那個在佛堂裡喝酒的人更有可能是皇室中人?
蘇虞眼皮子跳了跳。
皇室中人可不就那麼幾個麼,掰著指頭就能數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