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東西拿回去再走。”蘇虞抬頭看他,眸光和她的語氣一樣淡薄。她伸出手,手心裡躺著的正是那個金雕球。
衛霄皺眉道:“夭夭,你到底是怎麼了?昨日跟著蘇兄去見你,你也是不鹹不淡,今日我一早派人去寧國公府遞摺子,又被打了回來,若不是我跟陳將軍提議寒食打馬球,陳將軍又和聖人提議,我怕是難見到你的人吧?”
蘇虞斂眸。怪道她不記得前世有這麼一出馬球賽。她雲淡風輕道:“是啊。”
衛霄忍不住聲音拔高了幾個度:“為什麼?你不喜歡我送的香囊扔就扔了,玉佩你不喜歡了不戴便不戴,可你為何不願意見我?”
蘇虞抬眼看他,那目光讓衛霄覺得陌生極了。她心平氣和地解釋道:“我去年年末就已經及笄了,世子明年也要及冠了,也該避嫌了。”
衛霄啞口無言。
蘇虞繼續道:“世子,你今後別再送我東西了,免得叫人落了口實,有損清譽。我也不會再和你私下見面了。”
衛霄握了握拳,複又松開,他低頭去看蘇虞,發現她手依舊對著他攤開,目光涼薄。
衛霄看著她手心裡的香薰球,道:“你記得嗎?這是上回在四公主府上你一眼看上的香薰球,四公主不肯給你,你還氣了好一會兒呢。”
蘇虞不言,手仍舊直直地攤著。
衛霄看著她手裡的香薰球,愣了一會兒。以往蘇虞難過或是生氣的時候,他總會去尋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去哄她開心。
他忽然意識到,這個他喜歡了很久很久的姑娘好像再也無法被他逗笑了。
半晌,衛霄猛地拿過香薰球,轉身離開了。
蘇虞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握了握空了的手心,心下悵然。
她和衛霄之間橫亙的可不只是前世死去的蘇庭,這輩子還是“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吧。
看這天色,且不遠處馬球場隱隱約約傳來的聲音依舊不絕於耳,大概比賽還有一場。
蘇虞揉了揉睡得有些酸澀的脖頸,轉頭吩咐道:“連翹,我記得今兒出門你帶了些松花糕的吧?去馬車裡把食盒拿來,我有些餓了。”
連翹有些為難:“這荒郊野嶺的,婢子怎麼能讓三娘你一個人待在這裡?”
蘇虞翻了個白眼,這是皇家馬場,外頭禁軍守著呢,她道:“你還怕誰把我吃了不成?”
真要是有,誰吃誰還不一定呢。她擺了擺手,道:“你快去吧,早去早回。”
連翹猶豫片刻,終是轉身離去了。
蘇虞起身,拂了拂衣服上的灰,接著移步至湖邊,俯身伸手鞠了一捧水洗臉。涼意漸漸侵入面板肌理,徹底地驅逐了她殘存的睡意。
末了,蘇虞再次回到方才小憩的那顆柳樹下靠著坐下,又信手在地上撿了根小樹枝,漫無目的地在地上亂寫亂畫。
蘇虞畫著畫著,一個用力,樹枝就扭了腰,斷成了兩節。她用斷掉的一小節繼續寫,眉頭卻微微皺起。連翹怎的還未回來?
正想著,忽覺身前的陰影重了幾分,把從柳條縫隙裡照射下來的陽光都給遮了去。
蘇虞的手頓住。
這麼一大片陰影,絕不是連翹。
她眉尾輕輕地挑了一下,手裡的樹枝微微傾斜把地上她寫的東西給畫亂,接著,頭也不回地道:“你怎麼這麼晚才來?”
話音一落,一聲輕笑擦過耳畔。
“喲,蘇三娘這是在私會情郎?”
蘇虞猛地回頭,距離極近地對上來人的一張臉。
她心裡一驚。
這就是日日用珍珠粉洗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