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自那時起,花無邪就天涯海角追尋黑衣人而去,至今毫無訊息。
曲雲流和明舟他們不知其中秘密,只好一邊天涯海角找魔化的花無邪,一邊替孟洵尋治眼良方。
而須菩提祖師更是心疼他一昏一盲的兩個愛徒,放下他一手建立的鶴靈觀,帶著池硯和孟洵住到思過崖底,等池硯蘇醒,才離開尋找其他恢複孟洵眼睛清明之法。
“還有另一個辦法。”池硯語氣不變。
“另一個辦法?”池慧低聲重複著,搖頭,“沒有呀,除非把你的……”說著她突然住了聲,“砰”一聲變回人身,死死拉住池硯的手,一字一句道,“不可以!”
池硯沒有回答。
旋即,大滴大滴的淚珠從池慧眼眶砸落在地面,她咬著下唇,執拗著重複:“我說不可以,絕對不可以!你聽到沒有?!池硯!”
池硯靜靜看著她,突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薄唇揚起一個轉瞬即逝的笑:“嗯,聽到了。”
“可是你還是會那樣做對不對?等你做完你想做的事情,你就會……是的,你一定會……”池硯的手指很涼,可在池慧心裡,那是世上最溫暖的手,她一下哭得更兇了。
她知道的,這個總是一臉冷漠,冷冰冰的人,其實是世上最溫暖最孤獨的人。她永遠記得,在她因為渡劫失敗,掛在生命樹上快枯竭而死時,他是多麼珍惜地摘下她,用靈力喂養她一百年,她才再次活了過來。
她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所以不愛說話的她,開始變成一個話癆,總是嘰嘰喳喳,喋喋不休,她想啊,也許這樣一來,他的世界就不會那麼安靜了。
後來他昏迷,為了好好照顧他,她日夜勤修苦練,終於成功修為人身,頭三百年照顧他,後三百年照顧他珍惜的師兄。
她從未有過奢求,盼望的,不過是溫暖而孤獨的池硯能夠幸福而已。
但是現在,他竟然……
池慧抱著雙膝蹲下,埋頭悶聲道:“池硯,你是個大傻瓜,真的,你是我見過最傻的傻瓜。”
此時一陣微風拂過,一朵無葉花從花枝飄然落下,恰好落在池硯的長睫,細碎的淡藍光閃過,似是花也在悲鳴。
另一邊。
李八卦興沖沖地沖進廚房,見孟洵正在給她做早點,開心不已地跑過去:“大師兄,八師兄他們給你寄藥回來了,說是蒸熟搗碎,熱敷一個時辰,你的眼睛就有可能恢複。我現在就給你蒸上!”
孟洵擀著面團的手沒停,目光溫柔地看向李八卦,笑著點頭:“好啊。”
窸窸窣窣。
李八卦開啟油紙包,站在灶臺前茫然片刻,無措望向孟洵:“額,大師兄,藥……要怎麼蒸啊?”
“別急。”孟洵拿起菜刀,一邊切面,一邊溫言指導著李八卦,“先把藥草用涼水浸泡半個時辰,接著倒水瀝幹一個時辰,最後攤開放進蒸籠就好。”
“嗯嗯!”李八卦挽起袖口,找到一個銅盆,先去打了滿盆的水,小心翼翼把藥草一點一點放進去。
然後她蹲在銅盆邊,眼睛一眨不眨觀察著藥草,嘴裡碎碎念著:“一,二,三……”
孟洵知曉她在數時間,也不打擾她,雖然看不見,卻行動自若地切面,燒水,煮麵,煎荷包蛋。
雞蛋是養的山雞所下,味道極好,一下鍋就滿廚房飄向。
李八卦被香味勾得連擦好幾次口水,但又擔心藥草泡錯時辰,還是硬生生等數完半個時辰,一鼓作氣倒水攤開瀝幹,這才頂著咕嚕嚕叫的肚子飛奔過去:“大師兄,你做的什麼面啊?好香!”
“普通的雞蛋面。”孟洵在李八卦的麵碗放了兩個荷包蛋,遞給她道,“你先吃,我去叫子墨和小慧。”
“不不不,我去叫!”李八卦不捨地看了雞蛋面最後一眼,立刻撒著腳丫子一陣風似地狂奔出門。
“跑慢些,別摔著。”孟洵囑咐一句,又往她碗裡再添一個荷包蛋。自從李八卦離去,他養的山雞已經下了一屋子雞蛋,全存著等她回來,現在一頓多吃些,她也能長點肉。
想著他眉心微微皺起,他的八卦長大了,也變瘦了,要好好補回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