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陸瑾年來了
正當一籌莫展之際,卻是有人通報三皇子抵達。畫笙埋頭古書裡,理都不理這個訊息。她陪了路昭華一夜,感受到了脖間的濕潤,亦能感受到她所半擁著的身體的顫抖。
路昭華雖向來不羈,可他心底卻是無比熱愛這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不然,若只為報仇,大可將事情了結之後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何需在此蹉跎歲月。
畫笙揉了揉酸脹的太陽xue,閉了閉眼睛,睜開便又是一片清明,只覺得口幹舌燥,便開口說道,“山雨,去倒杯茶來。”
青玄邁進門檻之時就聽見如此喑啞的聲音,便徑直去了桌子旁倒了杯茶遞過去,“王爺,他可無礙?”
畫笙潤了潤嗓子,抬頭看出聲的人,搖了搖頭嘆口氣,“我從不知他把這個看的這麼重,饒是身為大夫的我也自愧不如。”
“可不是,我還從未見他這般失態。也難怪,盡是十歲有餘的幼童,如此便丟了性命,實在是可惜。”青玄拽了一把椅子坐在她對面拿過她手中的書來看了兩眼,複而說道,“你說那地下的人朝廷會如何處置?”
“我不知道。”畫笙搖搖頭,心裡卻跟明鏡似的,大約就應該是一把大火,然後將吐填回去,粉飾太平。活著的人亦是給以封口費,走的越遠越好。可憐爭權奪利受害的卻是他們,實在是令人唏噓。
“那三皇子看著對王爺畢恭畢敬的,實則多了幾分挑釁與不屑。聽聞他最近頗受重視,而且當今皇帝身子越發不大好了,估計他就是儲君了。”青玄不知從哪裡摸出來一把五香葵花瓜子,上下嘴唇就沒停過。
“左右跟咱倆關系不大,好好把能救的人救了就行了。這院子裡的捕快都被替換了,該用的藥也得用上,此地不便久留。”畫笙揉了揉發酸的手腕,將開啟翻亂的書整理好。
“嗯,這個你不用擔心。今兒早我就交代山雨都按著你新開的藥方熬藥,估計那些症狀輕的有個兩三日就可好的差不多了。”青玄將桌子上的瓜子皮受到自己手上,轉身扭了頭想要出去,卻看到一行人推門而入,面色不善,趕緊隨手一扔跑回去拿起架子上的鬥笠給畫笙戴上。
畫笙不解剛要問出口,就看到踏進來的一隻官靴便下意識的噤了聲。陸瑾年與自己不甚相熟,但也不是完全不瞭解。思及此,便偷偷摸摸往嘴裡填了一顆藥丸。
陸瑾年揹著手走進來,先是打量了打量一身青衣略有寒酸的青玄,然後才把目光移到書案後邊帶著鬥笠的矮小男子身上,“聽皇叔說,此行多虧顧大夫盡心盡力,於是本皇子特地來看看。”
畫笙拱手還禮,搖搖頭卻又點點頭,開口便是破鑼一般難聽的聲音,“主要還是王爺運籌帷幄,小民不過略盡綿薄之力罷了。”
陸瑾年聽到這聲音下意識的皺了皺眉。而且他身形也比畫笙高大粗壯不少,這聲音更是如同鴨子,刺耳難耐,“父皇賞識顧大夫本領,特地讓本皇子相邀,看您是否有意謀個職位,自然不會虧待您。”
“鄉野村夫上不得臺面,承蒙皇上,皇子好意,小民不喜宮中拘束,就不要讓小民為難了。”畫笙身子又往下壓了壓,幾乎捱了書案,料想這三皇子也不會太過強人所難。
“只是,本皇子有個不情之請。相傳只有皇叔見過大夫真顏,回宮後若父皇問起,本皇子也不好交代,不知您是否方便,將鬥笠取下來,容本皇子一觀?”陸瑾年笑著坐在剛剛青玄的位置上,似乎聞到一股香氣,卻也未曾往返心裡去,只是一心放在他的應答上。
畫笙垂下去的手緊了緊,隔著面紗瞪著他有幾分不甘心,可也知道自己別無他法,這手剛伸到鬥笠之上,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路昭華一改昨夜的頹喪,換了一身暗紅官服懶散的靠在門上,漫不經心的打了個哈欠,眸子卻是銳利的,“我說瑾年怎麼迫不及待的就帶人離開,原來是對我帶來的人好奇。人家既然戴著面紗就有人家的道理,皇兄那裡自有我去回稟。而且瑾年啊,此行你的目的似乎不應該是這個吧,而是安撫民心平定慌亂!”
雖說路昭華與自己有仇,可面上也不能做的太過分。陸瑾年受教的站起來,恭恭敬敬朝他鞠了一躬,開口說道,“瑾年一時好奇,無理之處還望顧大夫包含。剛剛同皇叔探討一番頗有受益,瑾年這就帶人去看望染疾的百姓。”
路昭華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側身給他讓了條路。“這裡的事我已經給皇兄遞了摺子,如何處理只等聖旨來了再說。”
畫笙看著陸瑾年就要離開,卻不曾想他身旁的侍衛嗖的一聲拔出劍,似是不經意間把自己頭上的鬥笠挑了下去。
畫笙摸了摸臉上的銀質面具,瞅了瞅門邊臉色鐵青的路昭華彎唇笑了笑,“小民自幼相貌醜陋,據說能治小兒夜啼。既然三皇子如此想看,那小民自當從命。”
陸瑾年就算是吃了熊心豹膽也不敢讓她再把面具解下來,只得伸腿踹了旁邊的侍衛一腳,“好好的,拔什麼刀。陸瑾年這廂給顧大夫賠罪了,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我回去一定懲罰他們。”
人家既然給了臺階下,也不能不知好歹。畫笙伸到腦後的手抽了回來,“這般不聽話的奴才留著也沒什用,三皇子可要當心,別被自家的狗咬一口。”
陸瑾年咬咬牙笑著點點頭,又朝著路昭華說了幾句好話才離開。早晚讓你們知道我的厲害,看你們到時候還笑不笑得出來。
路昭華聽著她破鑼一般的嗓音就知道她吃了什麼藥,眸中是止不住的心疼。“你放心,本王替你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