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蛛絲馬跡
皇天不負有心人。
從那些異鄉人建的客棧入手，驚羽閣的人在柴房角落裡發現一條密道。挪開遮擋視線的甕，竟還搭好了下去的臺階。
路昭華並未帶著畫笙來，此事必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誰料裡邊諸多岔路，兜兜轉轉爬出地道，竟是村落東邊的小河，也正是李慶死的那裡。
咬了咬牙，並不甘心，只得一頭又紮了進去，誰料正看到兩個人抬著一個擔架要往外走，路昭華示意他們莫要輕舉妄動，跟在他們身後上了岸，看他們熟門熟路的把人丟進河裡，便叫人把他們倆擒住。
只餵了兩顆藥就什麼都願意說了，老老實實在前邊領路。路昭華猜想他們應該不是沈善書親手培養出來的，而是從這京都周圍臨時找的人，要不然早就以死謝主了。最近邊關進出查的嚴，沈善書再有本事也不能憑空變出那麼多人馬來。
更何況那人向來自負，認為自己的計劃不會有任何差錯。蟄伏一年有餘，又挖瞭如此規整的地下城，也不需要太多人，更何況人多眼雜反而不好辦事。
路昭華眯著眼睛瞅著這憑空變出來的大鐵門，抬腳踹了踹跟前兩個引路的，“給爺解釋解釋，這是怎麼回事吧？”
兩人皆是雙腿一軟就跪了下去，道，“小人們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不過是幫著抬抬屍體，真的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只知道關了許多人，可……”
嗖嗖嗖幾聲，一箭穿喉，人命在瞬間消逝。，躲在拐角處，看來是裡邊的人觸動了機關。所幸驚羽閣來的人都是全才，一顆份量正好的炸藥扔過去，鐵門開了，機關毀了，地道沒事。
路昭華隨手抹了一把臉上落下來的塵土，呸了兩聲，爺何時受過這等窩囊氣。踹開了兩具礙事的屍體，便踩著炸碎的門走進去。饒是他見過世面，也被這情景嚇得說不出話了，身後的人更甚。
兩側皆是循著牢獄的模樣修的鐵柵欄，四仰八叉的躺著申鑫的各種將死之人，還有勉強能爬動的人抱著柵欄苦苦哀求，臉上毀的不能看了。
最可怕的不是這個，而是不管是躺著的人，還是抱著柵欄的人，他們身下是摞的厚厚的一層屍體，各種腐爛難聞的氣味充斥著地道，讓一個個熱血男兒都紅了眼眶。
路昭華側身拔出一旁侍衛身上的劍，捏緊了劍柄，紅著眼一步一步朝前走，如此喪盡天良之事除了他還能是誰做的？做出這般事的人又怎麼配活著？怎麼配死有全屍？
一路走來，兩側皆是大大小小的屋子，路昭華沒管，只是朝著盡頭那邊走去，一腳踹開門，卻發現自己來晚了。一旁的書架子上都是書籍，書案上擺著一個銅盆，銅盆裡的火還燒著，應該是他們記錄的所謂蠱蟲反應。
侍衛猶猶豫豫的走上前，拱手相告，“每一間屋子裡都有一個被鐵鏈銬在木板床上的十一二的男童，此外邊的情況更嚴重。應該是走得急，沒辦法帶走。”
路昭華狠狠咬了一下下嘴唇，扔了劍又出去推開門去看，侍衛說的還有所隱瞞。滿目瘡痍，不忍直視，癧病的感染，蠱蟲的啃噬，瘦的皮包骨頭不說，就連身上剩的皮也腐爛的沒一處好地方，“別動他們，確定周邊情況，安全後再去請顧大夫來。”
他一步一步走到木床邊，拿出袖間削鐵如泥的匕首將手銬砍斷，又轉身出去了找了床幹淨的被褥給他蓋上。
望龍已經許久沒睜開眼睛了，感知到被褥的溫暖，奮力睜開就看到了這麼好看的一個大哥哥，努力扯嘴笑了笑。卻帶著咳嗽好幾聲，看著他要上來扶自己，用盡全身力氣搖了搖頭，“那些人說我這病是要傳給別人的大哥哥，你就別碰我了。大哥哥，你是來帶我回家的嗎，我都好久沒看到娘了，我想娘做的苞米粥還有黃米窩窩了。”
指甲陷進皮肉，黏稠的液體滴答滴答落到地上，路昭華努力笑著走過去點點頭，“對，馬上就能帶你回家見你娘去了，別睡行不行，馬上就可以了。”
“不行啊，大哥哥，我這麼回去娘會怪我的。家裡剛添了小弟弟，我不能把病氣帶回去。大哥哥，你能把我治好嗎？”望龍希冀的看著他，“我好想回去，跟二狗堆沙子，跟鄰家的妹妹過家家。”
“會的，肯定會的。你放心。”如此怎能說出拒絕的話，路昭華眼眶紅的要滴出血來，“別睡，一會兒再睡行不行？有個很厲害的大夫過來給你治病。”
“不行啊，大哥哥，說了這麼多話我好累。我就睡一會兒，一會兒大夫來了你就叫醒我好不好？我真的就想睡一會兒，真的！”話雖這麼說著，可望龍還是慢慢閉上了眼睛。
路昭華眼睜睜看著那隻手從床上垂下來，卻沒有辦法。不止這個孩子，還有外邊的所有人，都救不了，根本救不了，他該怎麼辦？該怎麼做呢？
畫笙來的時候亦是被驚到，腿都軟了，若不是青玄扶著，只怕她都要生生跪下去。“這，究竟得多少條人命？踏著這麼多人命坐上龍椅，睡覺可能睡的安穩？”
“權利爭鬥向來無情，我們看不到的還有很多。現在不是關心這個的時候，找母體最重要。若是蠱蟲被他們帶走，後果才真的是不堪設想。”到底是身為男子，就是要理性的多。青玄半拖著畫笙跟著引路的侍衛又到了一個小房間裡。
畫笙看到了自己向來依靠與敬仰的男子就那般頹然坐於地上，低頭正對上他鮮紅如血的眼睛，“昭華，我來幫你。”
路昭華將臉埋於雙手之中，慢慢的搖了搖頭，“畫笙啊，這些人咱們一個都救不了。真的一個都救不了。”
青玄亦是沉默的看著木板上的那個受盡折磨的孩子，如今唯有死去才是解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