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又是一場大火
皇上的旨意下來的很快,只是如何去執行卻是犯了難。僅有的四個字,“盡力而為”,路昭華對著這張紙發了半天呆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被關在院子裡的村民一個接一個的好轉起來,他們不停向侍衛尋問著他們的親人孩子是否還在世間。侍衛不知如何回答,畫笙也不知該如何說。
地下城裡卻是還有活著的人,可如何救他們卻是個問題。且不說摞的一層有一層的屍體,光是從他們身上爬下來的蠱蟲,和成片成片的蟲卵就叫人心驚膽戰。
換句話說,這些人都無藥可救,只有死路一條。這些人活著就是在受罪,惟有一死才是解脫。可路昭華下不去手,畫笙也下不去手。讓一個人死太容易了,可如何才能保證良心安寧的前提下去做這件事不容易。
而且做完以後要擔當的罵名更是無法想象。這裡的一切都是暗中進行,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人知道。可沈善書對這裡的情況門兒清,若他想借此扳倒路昭華,實在是簡單的不能再簡單。
路昭華與畫笙面對面坐著嘆氣,沒人知道該怎麼辦,該怎麼做才是兩全之策。而且此事拖的越久,留下的後患越無窮。也不知沈善書他們的人有沒有帶著最後的蠱蟲離開。
“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路昭華艱難的問出了這個問題。
畫笙頭低的不能再低了,以極小的擺動點了點頭,“就算強行施藥,存活機會也一成都不到。而且勢必要把他們挪出來,過程中又是否會有人不幸感染,如此傳播下去,後果不堪設想。而且大多數的人,都只剩一口氣了。”
胸口憋悶,對沈善書的恨又成倍增添許多。路昭華抬頭看了看外面掛著圓月的天,“今日月圓,本是家族團圓之日。卻因種種讓他們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畫笙起身走到他身旁,像哄小孩兒一樣摸了摸他的腦袋,“你已經盡力做到最好了,無需再自責。而且今日情況是歹人所為,咱們肯定會替他們報仇的。”
青玄著急的破門而入,臉上盡是為難之色,“三皇子帶人放了一場大火,快去看看吧。”
三人急急忙忙趕到的時候透過洞口已經看不到火光,只有陣陣的濃煙冒出來。路昭華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抬腳就朝著陸瑾年胸口踹過去。“你他孃的跟老子商量了嗎,那裡面全特麼是人命啊。”
陸瑾年被他踹的摔到牆上。靠著牆根坐著,伸手拍了拍胸口的腳印,不畏懼的迎著他的目光看上去,“若是像皇叔這般瞻前顧後,不曉得還有多少人要死於非命。既然皇叔不願做惡事,那便由我來做。”
路昭華被他不知所謂的言語刺激到,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揪著他的脖領子便要捶上去,卻被緩過神來的畫笙跑上前攔住。路昭華頭一次沖著畫笙喊到,“那裡邊全是人命,你辛辛苦苦難道不是為的救人嗎?”
畫笙看了一眼不服氣的陸瑾年,又看了看失神的路昭華,平靜的搖了搖頭,收回了自己的手,“救人是我的初衷,可不讓更多的人喪命更是我的本意。小民無能,救不回地下城內各位百姓的性命。而且也沒有比這更合適的處理方法了。”
路昭華當然知道她是對的,隔著鬥笠直直望向她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本王無能,你也無能,惟有三皇子是有能耐的,本王自愧不如。”
陸瑾年複被扔到地上,捂著胸口狠狠咳嗽兩聲,看著路昭華轉身大步離開,朝著一旁的顧大夫道謝,“多謝您開口相救,不然瑾年今日怕是要交代在這裡了。”
畫笙蹲下身子拿過他的手腕號了號脈,幸得路昭華有分寸,並未傷他,從腰間取出一個白瓷小瓶遞給他,“小民並非覺得三皇子做的對才出言相救,而是知道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恕小民無禮,再多說一句,王爺他若想殺你,你覺得你還會活到今日?”
青玄瞧著畫笙離開,自己就更沒有留下的道理,手上還攥著沒嗑完的葵花瓜子,朝著陸瑾年笑了笑,做了個把嘴粘起來的手勢便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陸瑾年低頭看著這精巧的白瓷瓶,仔細觀察一番才揣到懷裡靠著牆壁站起來。所幸守在這裡的都是自己的人,沒人會說不該說的話。“都愣著幹什麼,把地道填起來,何時做完何時回京都。”
一行人都被剛剛的事情震住了,聽到三皇子的話才一個接一個的下去去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陸瑾年看著人都下去了才忍不住又狠狠的咳嗽兩聲,暗道一聲這路昭華還真的是狠心,竟絲毫不看父皇的薄面。
想到這裡陸瑾年眼神又淩厲幾分,屬於他的人,別人碰都別想碰。無論是誰,都只有死路一條!只是今日看來,這顧大夫與畫笙大不相同,也該去給那人回信了。
畫笙回到路昭華院子裡就看到坐在樹下的石桌子上,抬頭看著月亮,雙腿空蕩蕩的晃來晃去。抬手拿下來頭上鬥笠,解下臉上面具,一步一步走過去,在他身前站定,“你剛剛吼我了,我很不開心。”
路昭華低下頭跟她額頭相抵,閉著眼睛說道,“對不起。”
畫笙抬手環在他脖間,討好的蹭了蹭,“我這次原諒你了,下次不可以了,好不好?”
路昭華點點頭,閉著眼睛尋到她的嘴唇印過去,並未有太多試探,只是四片嘴唇相碰,互相尋求溫暖。
畫笙亦閉了眼睛與他越靠越近,直到兩人臉上都是冰涼一片。畫笙抽回一隻手放在他心口處,小心翼翼的揉了揉,“如此可好些了?”
路昭華將腦袋移靠在她脖子上,不安分的蹭了蹭,“有了畫笙,自是好多了。”
“別叫青玄擔心,咱們去找他一起回客棧吧。”畫笙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既是安撫他,亦是安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