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翻牆燒烤
日子照常過，學照常上，渾渾噩噩的過了一個月，畫笙沒有去過百裡棠，若是閑下來就窩在院子裡喝喝茶，除非宜蘇來，否則也不願意開口說話。
宜蘇回來徑直來了畫笙的院子裡，看她坐在那裡沖著一棵花發呆，“如今他已無礙，更何況這根本不是你的錯，你為何還不肯原諒自己。”
畫笙撥弄葉子的手一愣，隨即回過神來，“我哪裡沒原諒自己，我好著呢。”不過是突然不知道前邊的路該怎麼走，不過是不知道憑她跟戚姐姐單薄之力如何報仇。她不敢去見戚姐姐，不敢想如何傾覆兩個國都。
宜蘇在她身旁坐下，將桃花扇輕輕的放在桌子上，竟自顧自寬衣解帶起來。畫笙被他嚇得立刻跳起來捂住眼睛，“你我雖是兄妹，可還應隨時切記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你睜開眼看看，我這滿背的傷疤。”宜蘇苦笑，“我去掃墓路上遇到土匪，臨死之際被路昭華救下。然後就一直跟著他賣命，我或許現在依舊不曉得自己要什麼，可是他帶著我往前走，我走就是了。畫笙，你到底在怕什麼呢？”
畫笙把眼睛上的手放下，看清了這交錯的疤痕，一步一步走上前去，伸出手來卻不敢摸，“六哥，這是沈氏她們做的吧。”
宜蘇將衣衫整理好，回頭依舊面帶微笑的看著她，“無論是誰，我都會連本帶利的還回去。可是我至今不曉得是何人所為，這筆賬我一直記得，我也一直在查，總得找出來確定的人再報仇不是。”
畫笙點點頭，這幾日日的陰霾一掃而空，“多謝六哥，畫笙明白了。天色不早了，六哥可要留下來吃飯？”
“我今日便是找你用膳來的，我做東。”宜蘇神秘一笑，“你去換件窄袖旋裳，六哥帶你出去。”
畫笙不曉得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簡略同嬤嬤交代了一聲便換了衣裳同他出來。如今暮色降臨，也不曉得要去哪裡。直到宜蘇領她站在一面牆處，“今日翻牆而出，你踩著我背先上去。”
這等事畫笙以前做的不少，可是正主這般瘦弱的身子估計靠不住，一時有些膽怯，“六哥，還是不要了吧。飯什麼時候都能吃，犯不著搭上命。”
“別擔心，有六哥護著你。”宜蘇哪肯聽她的話，執意託著畫笙上去，然後自己一躍而上，再一躍而下，“畫笙，快跳下來，六哥接著。”
已經到了這一步，萬萬沒有後退的道理，畫笙心一橫，眼一閉就跳了下去，正好落到宜蘇懷裡，“六哥，你胳膊沒事吧？”
宜蘇搖搖頭，“你這麼輕，沒事。咱們快走吧，一會兒叫人看見就難以脫身了。”畫笙點點頭隨著他從小巷離開。
顧蕭看著他們出去才回了書房，本打算去看看畫笙，沒想到宜蘇在那裡，還歪打正著聽著許多話，宜蘇這孩子是受苦了，爹不疼，沒娘愛，畫笙身邊起碼有個嬤嬤，宜蘇卻是一直靠自己。
兜兜轉轉也是自己的錯，任憑沈氏作威作福，害得自己子女離心。顧蕭坐在書案後，閉眼冥想，以後該如何。路昭華在自己府中遇刺，雖沒有追究，也算封鎖的嚴實，可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若有一天公諸於眾，自己七姑娘該怎麼辦呢。
那邊顧蕭冥思苦想，這邊宜蘇卻帶著畫笙來了郊外的一處小院子，外邊看起來平平無常，這裡邊卻是另有乾坤。畫笙好奇的左摸摸，右看看，“人常道，狡兔三窟，六哥可有金屋藏嬌？”
“大仇未報，何來嬌娘子。而且這處院子也不是我的，是路昭華的。”宜蘇用火摺子將院子中央堆積的柴火點著，瞬間暖和明亮不少，“有魚，有兔子，有羊，你要什麼？”
畫笙躲在篝火旁添柴，火光下的臉龐格外動人，抬起頭眼神裡亮晶晶的，“我想要雞，嘿嘿嘿。”
“淨會給六哥出難題，可六哥還真的準備了呢。”宜蘇將串著雞的棍放在架子上，其實他也不大懂這些，還是臨時學的，不曉得成果如何。
畫笙坐在馬紮上烤著手，雞的香氣逐漸飄出來的，這幾日她都沒有好好吃飯，如今看著早就餓的肚子咕咕叫了，“六哥，何時能熟，好想吃啊。”
“照你六哥這種做法，恐怕你也只能吃到幹巴巴的肉了。”路昭華從外邊走進來，臉上笑的肆意，“怎的不等我就開始了，我可是快馬加鞭的趕過來。”
畫笙侷促不安的站起來，不敢抬頭看他，宜蘇自然知道畫笙有心結，擦了擦手扶著畫笙的肩膀讓她抬起頭，“聽西山說你去紅樓院聽曲兒，我琢磨著這結束怎麼也得後半夜，難得你還記得同我的約定。”
“畫笙見過王爺。”看起來他已經無礙了，餘毒已清，又恢複常日裡的不正經。
路昭華沒有回她的話而是走到她跟前，“你怎的怕我了，倒該是我敬你。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還望七姑娘告訴我該如何償還。”
“一命抵一命，我同王爺已經兩清。”畫笙能聞得到他身上的脂粉氣，一時有些嗆鼻，忍不住向後退了一小步。
路昭華將外袍解下來遞給西山，“既然一命抵一命，那七姑娘就自在一些。不是要吃雞，這裡邊埋著一隻，想來已經熟了。對了，我烤的兔子是一絕，你要不要嘗嘗？”
這一夜過的很滿足，篝火、野味，還有漫天的煙花。畫笙是在桌子上趴著睡著的，不是困了，而是因為偷喝了宜蘇兩口酒，有些醉了。天上的星星很閃很亮，有娘親，有爹爹，有疼愛自己的小哥哥。他們都在看著自己，都在寬慰自己。六哥很好，路昭華也很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如今卻是看到他們的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