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方以為等到那股新鮮勁兒過去了，天香樓的生意就會慢慢好轉了。就算沒有以前好，卻也不會太悽慘，沒想到會這麼一蹶不振下來。
“可是醉仙居的緣故。”
“正是，醉仙居那裡出了許多咱們這裡聞所未聞的菜色，色香味俱全，每日還有歌姬舞女助樂，客人們自然都跑到哪裡去了，咱們也就只剩幾個老顧客了。”
耿掌櫃說不出口的是，那些女娘們的穿著，實在是有傷風化。
他都分不清那到底算是酒樓，還是青樓了。
但不管耿掌櫃如何悲憤，廚藝上不如人家，在吸引客人上也比不過人家，天香樓現在每日都在虧本。
他家主子自然是不差這一份産業的，醉仙居背後也有人，在正大光明的競爭上爭不過人，就算這是已故的主母的産業，主子哪裡大概也不會出手的。
鄭方不知道如何安慰耿掌櫃的，只能勸慰他心胸開闊一些了。
宋記過年停業十天，等到大年初十的時候再重新開張，過去忙了一整年，大家也都要好好休息幾天，恢複恢複元氣。
今天上午兩家人湊在一起對了一下賬。
鋪子是從夏天開始開的，他們一共幹了七個月，刨除第一年的房租還有豆子豬肉調料等成本，盈利上共有六十二兩五錢三百二十一文。
也就是半年多，他們的鋪子賺了將近八十兩的銀子。一個月的收入就有十兩多，這都是以前不敢相信的事情。
怎麼能讓人不高興呢。
老宋家的這個年，註定要過的十分好的。
宋辭拿了大頭的二十五兩銀子，宋二叔家三兄弟那裡都分到了十二兩多，宋鐵生家和宋銅生家沒有一個人因為宋二狗和宋石生那裡都只出了一個人而對這個分配有意見的。
宋辭給出的主意還僱了人，宋石生又肯幹，他專門負責的烤肉串還是鋪子裡賣的最紅火的。
宋辭下午要去給朱文和張天、曹大牛結算這個月的工錢，作為一個好的老闆，宋辭在想是給他們一百文還是兩百文的獎金比較好。
張天任勞任怨極了，只是身上有傷，他基本上沒有給分什麼活兒，養雞的事情都是自己來的。朱文經常偷懶，該做的在大家的監督下也算是都做了吧。曹大牛哪裡其實張天來了後，基本上可以用不到他了，只是為了石生小弟的面子，他沒有把人給辭退了，正好明年打算擴大養雞的規模，一紙文書留下來好了。
兩個長工僱好了，開春就有人下地了，他也就不用上其他地方去找那些短工了。
不過，這些人今年的表現，只夠一個小紅包的，要不還是發個大紅包鼓勵一下大家？
讓他們知道跟著二狗哥幹，有肉湯喝。
“一下子分到了這麼多的錢，想好要做什麼了嗎。”宋辭手賤地摸了一下宋石生的腦袋，換來人家一個瞪視。
“一半要上交給家裡的。”
“那還有六兩呢。”滿足吧，哥是兩半都要交的人，“要不還是攢起來娶媳婦吧，張家家境好，咱們聘禮也不能太低了。對了，咱們歇上十天，你給人家哥兒說了沒有。要是人家不知道，大冷天的天天去鋪子門前守著，你於心何忍呢。”
“你都不去鋪子裡了，操這麼多的心幹什麼。還有八字還沒有一撇你呢，你可不要到處給我亂說去。”
沒有反省意識的宋石生覺得宋二狗那張嘴太討厭了，典型的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他連掐死他的心都有了，沒見大哥二哥那裡豎著耳朵聽的嗎。完全不懂他二狗哥還有顆以暴制暴以惡制惡，以嘴賤治嘴賤的心。只想著要是說多了，大家都知道了，他不就得被逼的娶人家了。
那個屠夫家的哥兒，石生也沒有覺得哪裡不好。長的不錯，比他還要能幹。
只是吧，那樣的一個人，一個打他三個大概是不成問題的了。他雖然有一顆強大的心，可是這樣的小身板是真的降服不了那個人呀，娶一個自己管不了的媳婦回來，不是找虐嗎。
他以後在他的朋友面前，還有什麼顏面可言。
堅決不能……不想娶。
晚上守歲的時候，林小河支撐不下去，早早地就歇下了。
宋辭陪著宋老孃嘮了一會兒嗑，就去陪媳婦了。
宋老孃的身體還支撐不了徹夜不眠守著天黑到天明的強度，也跟著去睡了。老人家其實沒有那麼喜歡過年，過年就意味著要花錢，這是宋老孃小時候留下來的深刻印象。那時候，她娘每到過年的時候，就要為了新衣炮竹年貨等等操碎了心，而家中的好東西都是幾個兄弟的，她的新衣都是娘不穿的衣服改小的。
等到了老宋家後，前些年的時候，因為沒有生育的原因，婆婆從來沒有給她置辦過一片布。那時候當家的會偷偷攢錢給她買上一個鐲子，或者一個簪子來補償她。
那種有歡喜有心酸的日子，沒有了可以分享和訴說的人，她覺得有些意興闌珊。
不過，今年是個開心的日子，兒子兒媳都在身邊，她馬上就要有孫子了，宋老孃心中還是開懷的。
宋家的院子裡，除了那四個大紅燈籠高高掛著外，一片靜悄悄的樣子。
午夜的時候，宋辭在滿天的炮竹聲中，應景起來的放了幾個炮仗，就哆嗦著又回去抱媳婦了。
好冷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