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魏國大長公主都因範雪瑤而被官家斥責的事情出來, 範雪瑤大顯威風,即便她並沒有因此張揚什麼,殿裡伺候的人依舊本分, 可宮妃們聽到訊息後,都紛紛收斂了。
她的寵幸之深重令宮中上下都為之震驚。
連堂堂大長公主對上昭儀都敗退了, 她們又算的上什麼。還是不要去挑釁她了。暗暗想, 現在是她正當寵,只得避其鋒芒, 可花無百日紅,她再貌美,也總有色衰愛弛的一天。
這日並非朝會日,見風和日麗,晴空澄碧, 楚楠便攜了範雪瑤與楚煦去北花苑中玩耍, 在石亭中坐了片刻,賞過許多花草,玩兒的有些累了, 就走到四角攢尖的明麗殿,他們便進去歇一歇。
明麗殿,四面皆是格子扇與竹簾。一行人進到明麗殿裡, 畫屏與幾個隨侍的侍女一起忙把竹簾捲起, 頓時殿中一片明亮。
楚楠和範雪瑤坐定後, 喝了兩口熱茶, 看到明麗殿後的捶丸場, 範雪瑤就很想去玩幾回。楚楠也玩心頓起,遂與她一起到後面去捶丸。巧巧、珠珠、素娥幾人在旁端茶遞水,算籌抱球杖。
楚煦叫乳孃照顧著,他人太小,捶丸這樣的遊戲看不出個什麼來,看了一會兒,就不耐煩了。於是範雪瑤就讓畫屏和素娥回去,拿他的玩具過來。
畫屏與素娥走後,方氏和散花、菱香三人就帶著楚煦在明麗殿裡玩放置在殿裡的一組小編鐘。楚煦鐺鐺咚咚地敲個不停,玩的不亦樂乎。與此同時,明麗殿不遠處,有一個宮裝女子正與兩個侍女一起,慢慢走過來。
略走了幾步,那宮裝女子聽到編鐘的聲音,就問道:“哪兒來的聲響?”
一個侍女道:“似乎是前面傳來的。”
這編鐘聲不成曲調,一聽就知道是胡亂敲擊成的,那宮裝女子嗤笑了一聲:“想來是哪個不懂規矩,沒有分寸的小宮女見苑中無人,趁機玩耍偷懶吧。”
本想在苑中散散步的,她眼睛一轉,便率著兩侍女往明麗殿去:“走,我們去拿她一拿。”
走了一段,近了明麗殿,三人就看到竹簾捲起的殿中,並非她們以為的貪玩的小宮女,而是幾個宮人圍著一個穿著圓領袍的小童子。
宮裡的童子就兩個,一個是範昭儀所出的大皇子,一個是張美人所出的小皇子。小的那個還沒周歲,長的再快,也不會走不會跑。
那宮裝女子知道了楚煦的身份,腳下一頓,臉色冷淡下來。聽見裡面乳孃和侍女不住地口呼大皇子,那大皇子,又咯咯笑著,好生活潑可愛。心裡便有不平之意,本是想要離去的,又走進明麗殿。
方氏和散花、菱香三人正哄著楚煦玩兒,忽然看到一個妃嬪打扮的人過來,認不出是誰,小心地瞅了兩眼。
那宮裝女子身旁的侍女道:“你們站著做什麼,還不見過尚美人。”
她們這才知道她的身份,恭敬道:“尚美人金安。”
那尚美人是什麼人呢,她是楚楠太子時期的侍妾,本無名分。繼位後封作了美人,直到今天。這麼多年過來,到了如今,尚美人自知自己無力與其他人爭寵了。無奈之下,眼睜睜看著別人得到寵幸,尤其是獲得了官家的殊寵,又接連孕育兩個孩子的範昭儀,她自然心中萬般的妒恨。
尚美人看向在地上敲著編鐘的楚煦,眼神沉沉的,閃爍不定。
“大皇子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她心裡懷著妒忌,看著楚煦時,眼中看到的就不是一個天真懵懂的孩童,而是奪走她的寵愛與未來的惡鬼。他是那樣的像他那個,令她妒火中燒的生母。他們母子就是憑著這樣的容貌霸佔著官家的寵愛。
方氏道:“官家與昭儀娘子在後面捶丸玩兒。”
尚美人聽了這話,才知道原來官家就在這明麗殿後面,於是她盡力遠眺過去,看到一個身著白綾圓領袍的男人,正與身旁杏紅衣裙的女子含笑說著話,忽然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尖。
眼角眉梢,神態溫柔而自在,一舉一動都透露著親暱。
那是她伺候了近十年的官家,尚美人心想,她卻從來沒有得到過官家這樣的溫柔親暱,一次也沒有。
範昭儀她憑什麼能?
尚美人看向地上的孩子,就憑這個小孩兒嗎?
尚美人笑了起來:“大皇子這樣小的孩子,也對編鐘有興趣嗎?本位倒是略通一二。”於是走過去,伸手想要抱起楚煦。
方氏見狀連忙道:“大皇子還小,怕生,別忽然哭起來嚇著了美人。”若是知情識趣的,聽了這話就該住手了。
可尚美人卻笑道:“不妨事,多見一見不就熟悉了。”說著,裝作沒看到方氏欲要阻攔的姿勢,就把楚煦抱了起來,逗弄道:“叫我尚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