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道還有時間,還有時間,殊不知,那司命之神偏愛陰差陽錯,大概他不憐我,也許我這等過分之人,不該惹神憐。”
他好後悔,可是這世間哪有後悔藥,一步走錯滿盤皆輸,人生亦是如此,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是百年身。
他恨自己,恨縱使母親逼他娶旁人,他也斷不該把怨氣對著小鯉發,也不該不理她,若是當初她同小鯉一起商量著,共同應對,她那麼溫柔,那麼善解人意,恐怕今時今日的景象於這是天差地別吧,他到底是不信小鯉,還是不相信他自己呢?若真是如此,她也不會輕易信了旁人的話,投了那雲夢大澤啊……
傍晚十分,他獨自出了門,去了街角的郎中那裡,其實,於笙早已明白是真的,可是他卻不敢相信。
因為,那是他的罪過。
他的娘子,他的孩子,若不是他的過失,他們便不會死,算算離當日,也已經三月了,這三月他從未碰過那個女人,也從未放棄過尋找小鯉的下落,可是終究還是陰差陽錯的錯過了,她和他的孩子,再也回不來了。
醫館裡,一個虛弱的男人踏進了門,門外,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
“多有打擾,我想請問三個月前,這裡是否有一個紅衣女子來求過醫?”
於笙聲音沙啞,不知是因為病重,還是因為心痛。
“若我沒看錯,這位公子恐怕也是重病纏身,若是不醫治的話,後果……”
“無妨。郎中還請幫我檢視下,這件事對我非常重要,咳咳。”
老郎中點頭,為他查閱病薄,告訴他那時確實有位眉間有硃砂痣,身著紅色衣裳的女子來此看過病。
“那女子是誰,是否叫做小鯉?是哪裡不舒服才來求醫的?”
於笙一把抓住老郎中的衣袖著急的問道,老郎中瞥了於笙一眼——
“的確是小鯉姑娘,不過這位公子,剩下的你就別問了。行有行規,是萬萬不可透露病人姓名與病情的。如今公子既為那紅衣女子的相熟之人,雖可告知為姓名,卻不可告知病情。”
“我這裡有些銀錢,還請您……”於笙說著便從衣袖裡拿出八十兩銀子,這起碼是老郎中三個月的收入。
“公子還是請回吧,老朽並非貪婪身外之物之人,請公子莫要以世俗眼光看待老朽。”說著便要將於笙掃地出門。
“請等一等!於笙並非有那壞心思。小鯉乃是我的發妻,不知何故離我而去,我只想知道,想知道她走時,是否已有了我的骨肉!”
於笙把老郎中攔下來,急忙說出一大堆話來,生怕把他趕出屋子。
老郎中聽到後表情才舒緩下來,告訴於笙,三個月前小鯉姑娘來求醫之時,似乎很是不開心,聽到自己有了身孕也無丁點驚喜之色——
“老朽恭喜她時,她卻不似旁人有喜時那麼開心,加上她眉心的硃砂痣,所以才對她印象較為深刻。”
說著又看了看於笙——
“小兩口討生活,多多諒解才是,你也多哄哄你家娘子,看得出她是個善良的孩子啊。”
“我也想啊。”於笙苦笑。
本來不久後他便可以擁著他最愛的女子和孩子,共享天倫的,可是這一切都被他自己親手毀了,他不知道該如何償還。
走著走著,本以為是回家的路,卻不知不覺到了賣雲吞的小攤販這裡。
小販看到他來,便熱情的打招呼——
“哎,於公子又來啦,要碗雲吞嗎。”
“噢,既然到了,那便來一碗吧。”
曾經小鯉很愛吃這個,他便時常帶她來吃,每每那個時候,小鯉總是會笑著對他講,這個雲吞,有一種她家鄉的味道,她很喜歡。這麼想著,於笙又睹物思人起來。
“哎,好嘞。來,您的雲吞。”小販一邊為他端上一碗熱騰騰的雲吞,一邊說道——
“前些日子光見小鯉姑娘自個兒來吃,還想著公子是有事情不方便,現在倒好,換了公子來吃,反倒不見小鯉姑娘了。改明兒要帶著小鯉姑娘一起來啊,你們兩個成日不在一處我看著都不習慣了!”
“改明兒,呵呵,一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