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鯉,我知你是怨我那段時間冷落了你,可是,可是我沒有辦法,我煩悶,我苦惱,財主家的女兒想要嫁我,娘私下替我定下了這門親,收了他們的嫁妝。我若退婚,娘說就死給我看,我不能不孝啊!”
於笙慢慢從衣袖中拿出桃花簪:“我以為我們還有很多時間,我以為我可以用一生來彌補那幾天對你的冷落,我想成親那晚親手為你戴上這個桃花簪,它雖然不比金銀貴重,但是它那麼純潔,那麼美麗,和你多麼相配……可是,你卻在那日離我而去……那個女人告訴我說娘給了你一筆銀子,你就頭也不回的拿銀子走了……我自知曉你不是那種人,你定是生我的氣,才走的對不對?可是你給我個機會,給我個讓我能尋到你的機會啊,我找遍了整個城,包括你曾說的你雙親所在的小城,我也親自去,可是城中人都說不識得有個叫小鯉的姑娘。你出來啊,別躲著我好不好,出來讓我看看你,哪怕是在夢中……”
“她已經離世,你不必再尋。”
這時,一名身著墨色深衣的男子走出。
“誰?!”
於笙嚇了一跳,猛然回頭——
背後站著的是位面相清秀又給人一種疏離之感的男子,他身後還有位一身素裙淡然若水的女子,
於笙不解,愣愣的問道,“你們是何人,怎知我那娘子已故去?!”
沉夢不答反問,“你可知你那娘子並非凡人?”
於笙聽了苦笑,“我知,可是人如何,不是又如何?”
“於笙公子不介意麼,她可是妖。”這時羅娑站了出來,一雙鳳眸死死盯住於笙,似乎在這雙眼睛之下絲毫無法講出任何謊言。
“我怎會介意,姑娘有所不知,在下的這條命就是小鯉救回來的,她待我的真心日月可鑒,是人非人又有何妨。”
於笙也看著羅娑的眼睛堅定不移的說,眼中的真摯一覽無餘。
羅娑點頭,“他所言確實非假。”
沉夢嘆息,“也罷,讓你看看當日情景。”
隨即,小鯉當日坐著喜轎的嬌羞模樣,便出現在於笙眼前,她是如何被拽下喜轎,如何被羞辱,如何逃出城,又是如何跳了海的一幕幕畫面在於笙眼前一一浮現。
他看著這畫面,他心痛,他後悔,彷彿此刻只剩下了他和這裡面的小鯉。
這些日子所有的想念,看到她被羞辱的憤怒,和她說好恨他的悲傷,彷彿把他變回了一個孩童,坐在地上無助的哭起來。
“那日我回到寢房,掀開蓋頭才發現裡面並非小鯉,於是很生氣,離開前,是財主的女兒告訴我,早先是我娘要給她一筆銀子讓她離開,她沒走,大概是覺得少了,後來臨成親那日,她又來說,多給她三分之一她便願離開,喜帖已發出,沒有辦法,所以她才來跟我拜堂成親的。後來我也找我娘確認過,她說確是如此。可是,卻沒想到……”
羅娑與沉夢互相看了看,原本以為是負心人的於笙,卻沒想到也是個苦命人,是命運給他開了個玩笑。
“那你又可知,她跳海之時,腹中已有你的骨肉?”沉夢有些不忍,看著於笙惋惜的答道。
“你說,什麼?”於笙呆住。
不顧眼中尚未擦幹的淚水,仰頭去看此時背過身去的沉夢,此刻的於笙,彷彿瞬間變得滄桑了許多。
“若是不信,就去問問街角的那個老郎中吧,你成親前幾日,有位紅衣女子去求過醫。”
隨後,沉夢與羅娑便消失了,只留下傻了一般的於笙坐在原地。
“我的……骨肉……”
此時因為沉夢與羅娑的離去,已清醒的於笙無法再支撐夢境,破舊的記憶碎片一點一點坍塌下來,於笙驚醒,從夢中回過神來。
於笙小鯉五)
“是夢?”
於笙驚醒,眼角有尚未流下的淚水。
他將信將疑,以為是自己思念小鯉心切,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夢到小鯉了呢。”
自嘲著笑了笑之後,於笙忽然感覺自己手裡像是拿了個什麼冰冰涼的東西。
翻開手心,手中緊握的是那顆小鯉跳了雲夢澤後留下的化作水晶的淚珠。
“原來都是真的。”淚水又慢慢濕潤了他的眼眶。
“小鯉,我的小鯉,你怎麼可以這麼傻,你為什麼又要尋死,你若恨我,來了結我便是,為什麼要尋死啊!你為什麼不來問問我,你若是問,我怎麼會讓你離開,我們又怎會如此錯過……” 此時的他再也控制不住,失聲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