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貴妃看著眼前婀娜妖嬈的人,厭惡之色忍不住浮上臉頰,卻是抬手攏了攏鬢邊,強忍的心頭之氣道:“妹妹怎麼有空來我西垂宮裡了?”
兩邊宮人互相服了個禮,林賢妃不請自坐,抬手示意下人倒茶,儼然一副主人的身姿,撚了撚身上的宮鈴:“我來,是要提醒姐姐一句,姐姐還在禁足,可別違抗了聖旨,畢竟現在陛下最不想見的,就是你們徐家人,姐姐說是不是啊~”
“你!哼!你別忘了,徐家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林家也逃不了幹系!”
“是嗎?哎呀~我倒是快忘了,我還得叫姐姐一聲姨媽呢,沾著親帶著故的”“可那又如何!”她陡然語調一變,目中劃過一道狠厲“縱然我叫你一聲姨媽,你難道就會把陛下拱手送給我了嗎!要麼你自始至終就不該讓我進宮!自從我進了宮後,姐姐是怎麼對我的,我想你心裡是最清楚不過的了,你可曾有念過一絲情義?還不是一副自恃名門的樣子,處處都要打壓著我!我的姐姐呀~難道你還沒看出來嗎,此番徐家怕是要保不住了啊,哈哈哈……”
“你胡說!我父親乃是兩朝元老!為大良立下……”
“為大良立下汗馬功勞嗎?”不等她說完,林賢妃用帕子擦了擦唇畔輕蔑一笑:“是啊,太尉大人的功勳大良可沒幾個人能趕得上,可是姐姐別忘了,樹大招風啊,縱使你父親功勳再卓著,也不該戕害有功之臣,更何況還是身在戰場陛下的親妹夫,哼,軍需物資也敢貪,外公都是快要進棺材的人了,還要那麼多錢幹什麼?難道是……為了大皇子不成?”
“你休要信口胡言!霖兒斷不會讓父親做出這等事來!”
看著面前彷彿老了十歲的姨媽,林賢妃莞爾一笑:“姐姐別急,就算不是為了大皇子,大皇子怕是……也出不來了吧。”
徐貴妃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口中喃喃:“霖兒……”轉而怒目圓瞪:“你們休要傷害我的霖兒!”
“姐姐這是怎麼了,這偌大的皇宮,哪裡有人敢害皇子呢,只不過,若是他自己忘了身份,爬上了龍床……”
“你給本宮閉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早就激怒了她,如今也顧不得什麼禮教宮規,抓起身邊的小香爐就朝那狐媚的臉頰扔去。
“啊!……”只聞一聲尖叫,香爐應聲而落,那徐貴妃雖說是婦人,但到底是將門之後,手下仍是有些力道的,林賢妃的額上驟然被燙出了一道傷疤,尖聲斥道:“你們都是死人不成嗎?!還不快拉住這個瘋婆子!”
“是!”
徐貴妃臂上吃痛,便被兩個內監按著胳膊跪在了地上,看著對面被一群宮人圍在中間的妖媚之姿,可嘆可惜,想她赫赫揚揚的貴妃,竟是到了這般田地,當真是牆倒眾人推啊,如今父親犯了事,兒子也被囚禁了大牢,自己也被小小內監按在了地上,忍不住大笑出聲“哈哈哈哈哈……”
林賢妃捂著額頭,不明所以:“你笑什麼!當真瘋了嗎!”
“是!我是瘋了!林媚雲!你別得意的太早了,你父親不過是個區區的右將軍,你以為沒有我你會爬的這麼快嗎?就憑你那副狐媚象就想留住陛下的心?哈哈哈哈哈……你就看著吧,你的下場,怕是還不如我呢!”
被內監壓住的臂膀太痛,不由的跪在了地上,從前整潔的鬢發如今也和雜草一般散落在臉前,有氣無力的平靜道:“你以為你很聰明的把我擠掉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別做夢了,如今我不過是比你早下去點時辰罷了,不急,我等著你。”
林媚雲摸了下額頭受傷之處,睜著雙狐眼:“那你怕是要久等了,你以為我和你一般傻嗎?你啊,當真是可憐,怕是死到臨頭,都不知道緣由呢,算了,我也不和你多費時間了,姨媽您就在這西垂宮裡多保重吧,想來這怕也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呢。”
看著跪在地上垂頭哭泣的人,不由輕哧一聲,便扭著水蛇一般的腰肢出了大門。
是了,縱使他太尉府權勢滔天,那也是陛下所賜,若是揹著陛下拿了不該拿的東西,那之前得到的也就該還回去了……
廷尉府偏廳內的飯桌上,“啪”萬芩的筷子從手中掉落在了地上,萬恪和萬荊不由的好奇朝她看去,卻見她半晌也不動彈,萬荊伸手推了推還在發愣的妹妹。小聲道:“怎麼了?”
萬芩卻是一雙杏眼中噙滿了淚,正努力的逼迫自己不哭出來,對著父親道:“秦將軍真的……”
萬恪聞言,也是放下了筷子,嘆了口氣點點頭,萬芩複又小心翼翼的問道:“那秦公子……”
萬恪看著已然在流眼淚的萬芩,加著林高義又是不是的來府上玩耍,只道是幾個孩子感情深厚,定然是擔心了,便伸手揉了把泣不成聲的女兒的頭,輕聲安慰道:“他沒事,聽說受了些傷,應該並無大礙,如今又被陛下賜字封侯拜相,想來年底就該扶靈回來了,你也莫要太擔心了,男兒上戰場總是要流血受傷的。”
萬芩其實心中既擔心又難過,奈何又不能當著父親的面表現的太明顯,只好微微的點了點頭,低身撿起了地上的筷子。
如今太尉府的案子已然是滿城皆知,萬荊和父親也沒有什麼好遮掩的,就當著萬芩的面直接問道:“父親,那案子可都準備妥當了?”
萬恪點點頭:“嗯,如今太尉府和治粟內史相關的人全都被關在了廷尉大牢裡,那些賬目早就是被查過了的,罪證也是一應俱全的,如今要定案的話隨時都可以,只是……”
萬荊聽父親言語吞吐便問道:“父親還有什麼猶豫的嗎?”
“只是如今涉案的人員太多,其他貪腐明細往來都清晰的很,就只一樁,查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