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萬芩和秦白易終於從憑欄軒中走了出來,萬芩手中握著玉笛道:“這笛子看著好學,沒想到竟這麼難!”
秦白易散漫的走在她的身側道:“是啊,一首市井孩童都會的楊柳詞你也能學這麼半天,還真是難吶~”
萬芩看著他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有些憋悶:“哼,就你最聰明!你怎麼不試試?怕是還不如我呢!”
秦白易一把搶過她手中的玉笛,挑了挑眉毛,笑的一臉邪氣:“這可是你說的~試試就試試~”
說著將玉笛湊到了嘴邊,薄唇輕啟,一串悠揚歡脫的楊柳詞便流了出來,街上行人不由駐足看著路邊的二人,晚風習習,黃昏掩掩,立了夏之後的風便不再帶著寒氣,秦白易一身武袍纖纖,長發翻飛,指尖瑩潤,一邊吹著歡愉的調子,一邊揚著桃花眼風情萬種的看著萬芩,萬芩盯著秦白易靠在吹孔上的紅唇,耳根又紅了,她剛剛吹過……近日和秦白易在一處總是會臉紅心跳,萬芩心下嘀咕道:“妖孽!生的這般好!”
一曲已罷,秦白易轉著手中的笛子不給她笑道:“如何?”
萬芩伸手去夠,奈何秦白易太高,他還惡劣的舉高了手,不讓她碰,萬芩只好作罷,有些生氣道:“哼!你比我聰明行了吧!快把笛子還給我!沒的摔壞了!”
“這麼寶貝?摔壞了又如何?”
看他眼中蒙著層冷冽的邪性,萬芩真的害怕他一鬆手,便語中帶著哀求道:“別~你就饒了我吧,這笛子是沈大哥臨行前送我的,快些還我吧,求你了~”
秦白易一聽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捏著玉笛的手緊了緊,心中早就將這玉笛砸了個稀爛,低頭看著一臉哀求之色的萬芩頓時心下軟了,複又換上了笑臉:“叫聲好哥哥,我便還給你~”
“你!快把笛子還給我!”萬芩暗罵無恥,出手便要來打秦白易。
秦白易將拿著笛子的手負在身後,抬起另一隻手來擋她的招,出掌之快讓萬芩應接不暇,沒幾招下來,萬芩的兩隻手腕就都被秦白易用一隻手給制住了,萬芩怎麼掙紮都是無用,秦白易壞笑道:“萬公子好功夫啊~叫不叫?嗯?”
萬芩沉著臉無法,只得低頭輕叫道:“好哥哥……快把笛子給我吧。”
秦白易心中一顫,看著雙手被他制住,整個人半被他摟在懷裡的萬芩,只覺熨帖,慢慢松開了手道:“早點叫不就得了嘛~又不是不給你~”
萬芩一把將笛子拿回來,重又插在了腰間,白了一眼秦白易,低聲道:“你除了會欺負我這弱女子,還會做什麼?”
秦白易卻厚著臉皮道:“旁的一概不會,就會這個。”
“你!不要臉!”
“你來來回回就會罵那兩句,無非就是無恥,不要臉,下回要不要好哥哥教教你,怎麼罵人?”
“哼!不!必!”萬芩說完甩開衣袍就上前往廷尉府走去,秦白易卻跟了上來,萬芩道:“秦公子,這條路可不是回左將軍府的,你走錯了!”
秦白易也不看她,仍舊負手而行:“我想去看看廷尉府門前的石獅子不行嗎?萬公子這也不許?”
萬芩知他定是不放心自己獨自回去,奈何嘴太欠,便不再說話,到廷尉府前時,萬芩道:“我先進去了,秦公子你慢慢看。”也不管身後的人什麼表情,便頭也不回的進了大門。
秦白易看著萬芩的背影只是微微發笑,站了會兒,便也回了府。
連著小半個月,萬恪都沒有回府,哥哥也偶爾不見蹤影,萬芩倒是過得舒適充實,每日上午和冬書夫人學習,午後便換身衣服去憑欄軒學吹笛,卻是每天出門都能在廷尉府前看到秦白易,美其名曰,不放心她一人去風月之地。萬芩也不理他,楊柳詞好不容易吹順溜了,昨日臨別前如風夫人囑咐過,說是今日她有事不在,讓木樨教她首新曲子。
憑欄軒中,秦白易仍舊是那副放蕩的樣子,翹著腿喝著茶,萬芩卻是在打量眼前的木樨,這是她第一次見這位姑娘,只覺她通身氣派與之前見的木桃不同,若是說木桃溫婉,那這木樨便是靈動,一雙眼睛透著精明和靈氣,雖說也是禮數齊全,但萬芩怎麼都覺得她和木桃不同,沒有拘謹,只有歡脫,萬芩喜歡她。
木樨今日要教的是比楊柳詞有些難度的鵲路令,萬芩學的辛苦,木樨卻絲毫沒有顯出不耐煩,閃著雙亮亮的眼睛,一句一句的教著,待萬芩能磕磕巴巴的連貫起來時,天都要黑了,萬芩端著杯子看著坐在對面的木樨道:“沒想到這首曲子中間竟吹起來竟有些哀傷之感,還好後面又高興了不少。”
木樨露了個唇畔小小的虎牙道:“萬公子不喜歡這首曲子嗎?”
“倒也不是,不過是不太喜歡幽怨之音罷了,沒的會越吹越難受。”
秦白易在一旁挑著眉道:“你也會不高興嗎?我看你學的開心的不行。”
萬芩給了他個大白眼:“喜怒哀樂乃是人之本性,你當我是你啊!”
“我?我又怎麼了?今日我可是坐在一旁一句話都沒說過啊。”
“我的意思是,你沒有人性!”
秦白易放下杯子,邪性的含笑看了萬芩一眼,也不說話,萬芩直被他盯得後背發涼,便壯著膽子道:“幹什麼!我說錯了嗎?”
秦白易低頭斟了杯茶,勾唇一笑:“你怕我做什麼?”
“誰……誰怕你了?”
秦白易輕呡了口茶,抬眼對上了萬芩的眸子,一雙桃花眼中難得的帶了層認真之色:“任何時候你都不必怕我,因為……我必不會害你……”
萬芩被他說的發愣,尷尬的扯了抹笑:“好好地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