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餘承安來,有聶墨怎麼都好,沒有聶墨,她作為婦人,見面也是尷尬,只是此時事急從權,“二爺前頭的書房可還安靜?能見客嗎?”
聶江道,“二爺的書房挨著其他幾位爺的書房……”也就是外院兄弟們都在一起。
怎生頷首,“那我寫一封信吧,你親自給餘家大爺送去,看著他寫了回信來。”
聶江去了餘家在京裡的宅子送信。
怎生睡了一覺,醒來日頭已斜,外頭喜嬤嬤正壓低了聲音囑咐眾人,“郡主正該歇著身子的時候,府裡這些事,若不是太夫人跟老夫人打發人來,其餘的都不可在郡主面前亂傳亂說。”眾人也都輕聲應諾。
怎生正有此意,府裡的事情,無非銀錢與吃喝,此時也不是計較的時候。她腦子裡亂成一團,總覺得現在的黎王跟宋朝的趙光義類似。縱然趙光義丟擲了金匱之盟,可趙光義作了皇帝,趙匡胤的兒子也都死了個差不多,如若是黎王繼位,容郡王保不住是必然的,他那兩個尚在
腹中的胎兒更是危在旦夕。
即便當日昭憲太後真的逼迫趙匡胤立下誓言,可昭憲太後有沒有想過,趙光義繼位後,自己的親孫子,趙匡胤的兒子們在趙光義繼位後會死個幹淨呢?
不知昭憲太後九泉之下,有沒有顏面見大兒子。
可不管金匱之盟也罷,燭影斧聲也罷,趙匡胤死了,他的兒子們也死幹淨了,同時,他在位時的許多大臣也都被趙光義的心腹漸漸替代,真應了那句一朝天子一朝臣。
現在呢,黎王明顯的是看不順眼聶墨了,他絕對不會重用聶家而只排斥聶墨,所以聶家也有危機。
聶家的危機,就是怎生的危機,也是她的孩子的危機。
善的惡的,對於歷史來說,不過是一段辰光。可對於正處在歷史旋渦中的他們來說,一著不慎,便是死無葬身之地。
趙匡胤雖然做了開國皇帝,怎生卻覺得他著實的滿盤皆輸。
輸在優柔寡斷,不肯留下遺言,或許那時候留下也沒有用,父子之間都有一朝反目的,何況兄弟?說不得趙光義那時候在趙匡胤面前,也如黎王昔日在先帝面前一樣乖順可愛呢。
“人心難以琢磨,我便不去琢磨了……”怎生輕輕嘆息。
外頭有人掀了簾子,“二夫人醒了?”
接著是喜嬤嬤的聲音,“快,打水給夫人洗漱。”進來後對了怎生道,“您一整天沒好好吃東西了。”
怎生一開口才發現嗓子有些幹,“聶江回來了嗎?”
“回來了,剛到。”木香笑著道,“在前頭等著您呢。”
怎生點了點頭,“我不想動了,叫他進來吧。”
她已經察覺了黎王對她對聶墨的惡意,現在聶墨不在她身邊,她必須強大起來,在能夠休息的時候好好休息,在需要竭盡全力的時候竭盡全力。
聶江還以為在內宅會見到一個意態閑適的主母,不料怎生目光鏗鏘,身板筆直,一臉的嚴肅。
聶江也不自覺的跟著緊張了起來,他垂頭將餘承安花了半個時辰才寫完的信送了上來。
藍瑩接過來交給怎生。
怎生沒有猶豫的拆信,看完則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餘承安在信中說聶閣老在年前的吏部甄選的時候,特意將他調回京城,其實是有跟聶墨守望相助的意思,且聶墨是他的兄弟,怎生是他的妹妹,他們兩個的決定就是他的決定,縱然聶墨想造反呢,他也會堅定的站在他這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