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生當然不想造反,她只是想保住她的家園,或者說,盡力的保住自己的小家。可她的能力,跟黎王比起來,就如蚍蜉之於大樹,可若是一隻螞蟻,那就沒有辦法了,但如若這螞蟻有無數的幫手,它們同
樣能夠威猛無比。怎生喝了一口水,她準備做人生之中的第一場演講。她必須把眼前這些人的心籠絡住,讓他們對她對聶墨有信心,只有這樣,他們才會竭盡全力的想辦法,說不定就能在最關鍵的時刻,在最細微又最重要
的地方幫到大忙。
“相傳,在廣袤的草原上,如果見到羚羊在奔跑,那一定是獅子或者獵豹來了,而如果見到獅子在奔跑,那就是象群來了,可若是見到成百上千的獅子跟大象一起奔跑,你們知道是什麼來了嗎?”
她看了一眼底下站著的眾人,喜嬤嬤有宮廷生活經歷,聶江有多年替聶墨在外處置事務的經歷,藍瑩有武功,木香丁香是她身邊最為得力的宮女之二……
這些人在平日裡,在往日裡頭,也是自信的,面對普通人是可以傲然的,但在對上黎王的時候,也是不堪一擊的。
此刻這些人就如小小的螞蟻,單個看起來,在權勢面前,毫無招架之力。可若是再多一些人,更多一些人,多到令黎王畏懼,那時候,雖然還是螞蟻,可又不是一隻螞蟻了,是螞蟻大軍。
怎生的問題,毫無意外的令他們都上了心。
喜嬤嬤甚至說道,“是龍嗎?”
“一定是洪水!”藍瑩說。
聶江搖頭,“夫人說的是草原,多大的洪水到了一望無際的草原,也淹沒不了大象的小腿。”
怎生見他們還沒有想到,便直接開口道,“是螞蟻,是整群的螞蟻大軍,他們所過之處,動物瞬間變成枯骨,連大象也逃脫不了他們的追擊。”
“諸位覺得,我現在的處境譬如一隻螞蟻如何?宮裡來人來接,我就要去,黎王要挾,我還要接,甚至無力反抗。”
聶江低聲道,“夫人,大老爺是閣老,他不會……”
怎生搖搖頭,“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老爺不會不管,可若是犧牲我跟二爺能保全聶府眾人呢?你覺得老爺會怎麼做?”
喜嬤嬤臉色發白,“難不成就沒有能幫助咱們的人了麼?對了,太後娘娘那裡一定會護著夫人的。她那麼寵愛您!”
怎生繼續搖頭,“是,太後娘娘或許會保住我,可那時的我也一定生不如死,難道你們以為我怕死麼?”
她短而尖銳的吐出一口氣,眸光轉為凜冽,“不,你們想錯了,我不怕。我不僅不怕,我還希望能盡力的好好活著,令親友快活,令仇敵嫉妒!”
明明是深衣素顏,明明是秋水明眸,可她的神色自有一份堅毅從容,更有一份狂熱,令得眾人都忍不住的抬頭看向她。
藍瑩甚至兩眼發亮就要表白自己。
可怎生卻明白,雖然狂熱沸騰,卻不能失去理智。高樓能夠長久的矗立,那是因為它有一個堅實牢靠穩固的地基。
於是她突然一笑,目光更為深幽,聲音更為冷靜,“太後娘娘已經表態了,除非我要當女皇,她會替我籌謀,否則她只旁觀,不涉政。”
沒有漏下眾人眼中的失望,繼續毫不猶豫的說道,“這也正是我要的。”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是違心的,天知道她多想令太後直接告誡黎王,叫他不要傷害他們夫妻!
可也正是因為違心,所以她說的比任何話都要堅定。
不得不要的東西,那就只有認定是她想要的,唯有這樣想,她才會好受,才會更有力氣,才能令別人對她有信心。
果然在聽到她這麼說之後,眾人的臉上重新變得訝異,但先前的失望沒有了。怎生心中暗暗滿意,接著道,“太後娘娘是最後一道屏障,我相信她,可太後娘娘畢竟也是黎王的親娘,而且她今年都六十多歲了,縱然能護著我們,也護不了一輩子。所以,我們要尋找新的出路,能令黎
王登不了基的出路,以及,或者說,即便他登基,也不會做的太久的出路。”
“你們也都知道在濟州的時候,容郡王曾過去找過我跟二爺。容郡王領兵出征的主意就是二爺給他出的,而我,雖然不大懂這些朝廷的事,可我有錢,我給了容郡王五十萬兩銀票。”
此話一出,滿室嘩然。
怎生只覺得屋裡的亮度彷彿都提高了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