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餘承安很快就回過味兒來,哈哈笑著打著圓場,“皇上是天子,富有四海,自然不會在乎太後娘娘的私産;而王爺自來是個瀟灑的性子,說這話是逗咱們笑呢。”
容郡王也回了神,笑著說了一句,“是,皇祖母的私産,自然是想給誰就給誰的了,何況我看郡主姑姑對皇祖母是真孝敬,皇祖母喜歡她也是無可厚非,說起來咱們皇家是缺女孩兒。”
話裡處處諷刺容郡王對宋太後不是真心孝敬,餘承安心道以前還當這容郡王是個憨瓜子,現在發現宮裡頭能活下來的就沒有傻瓜,敢情以前是扮豬吃老虎呢。不過黎王也不是好惹的,他哼笑一聲,漫不經心的道,“是呢,可不是缺女孩,我的府裡到現在也沒蹦出一個來,不過好在你還不錯,比我強,侄兒媳婦這胎也該坐穩了吧?聽說之前受了寒涼,這可得好好
注意!”
餘承安頭次聽兩個身份貴重的人這麼開撕,說實在的有點傻眼,沒想到黎王這嘴巴忒毒,不僅暗示容郡王妃有可能生個閨女,還咒人家胎位不穩。
聶墨跟怎生出來,眾人的眼光又有不同。
聶墨便笑道,“大家在說什麼呢?”
餘承安想了想,話題彷彿都不大安全,眼中光芒一閃,“說了幾句太後娘娘疼愛郡主的事。”
容郡王也道,“是呢,若不是王叔說,我也還不曉得皇祖母把自己的私庫都給了姑姑,不過叫我說來,這也是應該,皇祖母想疼愛哪個就疼愛哪個,這個卻是不能攀的。”給黎王挖了個坑。
聶墨一聽就知道黎王這是挑撥離間了。
怎生的嫁妝抬數不多,並沒有越過前頭大夫人的數目,但裡頭實打實的都是好物件兒,聶墨看了都心動呢,別說旁人了。
不過東西再多再好,那也是他媳婦兒的,旁人惦記也不行,“太後娘娘若是知道王爺年紀這麼大了還跟底下的小妹妹吃醋,一定會極為開心的的。”
黎王臉色微變,卻笑著道,“剛才本王也不過是開了一二玩笑,誰知皇侄就當真了。”
這幾日都是聶墨的好日子,自然聶墨也不會真叫黎王下不來臺,便也笑道,“是呢,王爺風流灑脫,仗義疏財,璟允也有所耳聞。”所以就別盯著人家的嫁妝看啦!
這一耽擱,從俞家動身的時候,都已經過了午時。
聶墨扶了怎生上馬車,他身上有股子酒席味兒,本不想燻了她,但見路平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車廂,恨不能鑽進去的樣子,便又醋意上頭。
好在醋能解酒,加上小風一吹,很快的就醒了大半。抬手行禮別了俞家門前相送的眾人,而是伸手一撥簾子,進了車廂。
進了車廂先脫了外裳,換上車裡原來備著的一件,這樣總算是少了些怪味了,他自己聞了聞,覺得酒氣不重了,才去抱怎生。
剛才在俞母面前大義凜然的樣子自然不再用了,外頭天光雖好,可車廂裡卻一片昏暗,他將她抱在膝蓋上,親了一口才哄道,“剛才母親訓你傷心了?嗯?”
怎生沒有說話。
聶墨也不逼她,反而說起了自己的事,“小時候,我很喜歡讀書。教大哥讀書的先生後來教我,不過當著父親的面說了一句,我念書比大哥強,第二天就被辭退了……”怎生靜靜的聽著,聶墨繼續說道,“我十四歲中了秀才,年紀比大哥當初小,起早貪黑的,其實就是存了一口氣,想叫父親看看我比大哥強,可那又如何呢?他說不叫我去參加秋闈春闈,我就不能去,你不
知道,我剛知道父親的決定的時候,有時候夜裡翻來覆去的想,為什麼我要投生到這樣的一戶人家?!”
“不怕你笑話,遇到你之前,我都有想過死了重新投胎的念頭。可遇到你之後,我參加秋闈春闈的心卻更重了,我怕一個秀才身份保不住你……”
“後來你被帶到宮裡,我也徹底的明白了,這世間不是沒有公道,只是公道並不能覆蓋到每個人頭上,此處得了好處,彼處說不得就要失去些什麼。只要有你,我也不在乎到底公道不公道了。”
說著話,感覺胸前一濕,伸手摸了一把她的臉,笑道,“怎麼還哭上了,我不是有你心疼我麼?”
怎生拿了帕子擦眼淚,“你故意招惹我心疼。”“是,我是故意,那也得娘子疼我不是?”他貼了貼她的臉頰,“我是說真心話,以前覺得父親偏心,有時候都不願意喊他爹,對著外人都稱他聶閣老……可在娶你這件事上,我幾乎沒有法子的時候,是他求
了陛下,又幫我請了祖母出面,不管怎麼說,我都感激的不行。”他摸著她微鼓的小肚子,“我們一家三口能在一起,多虧了家人成全。”
“以後,我也不會再浪費時間去怨恨了,聶家是大哥的,我不稀罕,等將來父母老去,咱們就買一處小宅子,還佈置的跟荔園一樣,給你搭一架子葡萄,夏天吃葡萄,冬天喝葡萄酒,好不好?”
“嗯,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你放心好了。我會好好聽你的話。你有手有腳有職位,我靠你養我就好了。家裡的東西,我不會眼饞的。大嫂再有不是,我頂多不去理她就是了。”聶墨失笑,“那可不行,欺負你就是欺負我。我是說聶家將來是大哥的,可現在還不是呢!父母高堂俱在,就想欺負弟弟跟弟媳婦,門沒有,窗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