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閣老聽了勉強哼了一聲:“還算有點子見識。”
“這不是我想出來的,多看看書,書上寫著呢……”
一番話又把聶閣老給氣了個半死,結果硬生生比平常早了半個時辰起床。
聶閣老不睡,也不讓聶墨睡,喊了聶江給聶墨灌了一大杯濃茶,提溜著去了外院。
本就睡的晚,還起的這麼早,聶墨頭暈腦脹,聶江弄了一塊熱帕子,他蓋在臉上好一會兒才完全清醒過來。
進了外書房,聶閣老叫人去喊幕僚,聶墨添了一句,“也把大爺叫來。”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麼,憑什麼他受苦,他大哥就能抱著媳婦睡覺覺?
方先生就住在外院,是故來的最早,聶墨上前行禮,方先生見了聶墨還有些詫異,聶閣老覺得老臉一紅,“這孽障今年春闈,老夫且教導著些……”
翻譯成大白話就是這兔崽子以後要自己打獵找食吃了,作為父親要教給他一些捕獵技巧以及躲避獵人挖的陷阱的經驗……
方先生一點即透,不用聶閣老多講一個字,便主動對聶墨道,“二公子請。”
聶墨是來學習的,自然沒有座位,而是站在書桌旁研磨,聶潤不一會兒也到了,端的是瀟灑倜儻,一點也沒有剛從被窩裡頭被挖出來的怨氣。
聶墨壞心的想,也許他正盼著有人把他從大夫人身邊救走呢,又見聶潤看見他半分訝異都沒有,便篤定他這是路上問了去喊他的人,端得是狡詐奸猾,起碼聶潤的態度很得聶閣老好感……
聶閣老縱橫朝堂多年,深諳為官之道,禦下是極其嚴肅端正的。
幕僚們陸續到達,屋裡人並沒有什麼眉來眼去的,聶墨雖然皮實卻也不敢輕浮半分。
可聶潤跟隨聶閣老處事多年,卻是對幕僚們都熟悉,他來了之後,屋裡氣氛又較先前輕鬆一些。
聶墨看了一眼兄長,偷唸叨了一句道貌岸然,然後想著自己既然要以德服人,就不要計較聶潤這等做作的姿態了……,於是恭敬的上前行禮。
聶閣老開口,說的並不是旱情的事情,而是從消減兵權軍餉開始。
內閣雖然並不屬於二皇子堂也不屬於三皇子黨,可朝廷也不是沒有黨派紛爭,聶閣老忠於陛下,行事更是小心謹慎,不肯給人留下把柄。
軍費要削減,已經是必然,陛下身體不好,防止在外的將軍們弄權,定要給予掣肘,從軍餉上裁減,算是比較溫和的一種方式了。
軍費不給,得有個充足的理由。
幕僚們紛紛開動腦筋,好不容易有個幕僚說道去歲雨水少的事,聶閣老嘴角微動,聶潤便抓住了時機,趁聶閣老詢問的時候,建議道,“田地是根本,水利又是田地的根本,不如建議陛下興修水利,開
墾農田……”等陛下百年交接,也不會有民亂。大家都吃飽了,自然沒有想造 反的心思。
聶閣老滿意的頷首,幕僚們沒有傻瓜,知道大公子這是說到了閣老心裡,仔細一想,這建議也著實可行,兵權固然重要,可老百姓吃飽了才知道什麼叫盡忠,周國現在沒什麼外患,自然發展國內農業
是極好的治國方向。
大家開發思維,很快出了不少建議,聶閣老的聲音越來越清朗,也越來越溫和,指點了幾處,“……上摺子的時候可以提幾句,陛下心中有數,自然會想到……”
聶墨佩服,做人臣子跟做人下屬其實也沒什麼分別,事情只能點出了,要讓陛下自己想到,才能顯出陛下的宏才偉略來……
他這裡還沒想完,就聽聶閣老聲音變了,“孽子,你有何看法?”
聶墨反應了一陣,才明白聶閣老這是問他,喊他孽子,怎麼不喊他小畜生呢?!
默唸了兩遍以德服人,才沒使得自己臉色變得猙獰嚇人。
“大哥跟眾位先生思慮的面面俱到,兒子只有心服口服……”
好不容易被放回荔園,天都已經接近卯時,聶湖來問早飯,聶墨擺了擺手,他這會兒還惡心呢,自己怎麼就在老爺子面前那麼諂媚……還有聶潤這廝可惡的笑容……
惡心,真惡心。
“今兒去的時候,怎生姑娘叫奴才帶了些小青菜過來,不如給爺熬點稀粥?”不吃飯可是不行,聶湖建議道。
怎生走了之後,聶墨就將許嬤嬤送回致公堂,表面是孝敬母親,可聶湖私底下覺得二爺這是怪許嬤嬤滑不留手不肯多關照怎生的緣故。他這樣想,自然也是有依據的,怎生讓給許嬤嬤捎的東西,二爺
都私下昧下還不叫人說。
可許嬤嬤走了,二爺的食量明顯的下降,聶湖是近身伺候的,自然著急他的身子。
聶墨想到怎生,心情才好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