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來是個不喜歡奉承人的,但那時候也是心中無欲無求所以才有底氣,可現在既然要成家立業,自然不可能再做往日那般高傲不近人情的舉態。
說白了,清高也要有能清高的起來的本錢才是。
可是撇開家族支援,即便他有狀元之才,到了地方上也不過是個七八品的小官,屆時仍舊需要奉承上官才行。
就當今日之舉是實習了。看幾位先生的臉色,對他的言辭應該還是比較滿意的。
“那便弄些菜粥,只要清湯即可。”
“還有莊子上自己養的雞子……”聶河接著道。
聶墨幹脆擺了擺手,“你看著辦吧,對了以後這些小事你交給聶泊,讓他帶著慶利,聶江跟聶河成親後,我打算放他們出去替我辦事,你還跟我去前頭。”
聶湖心中一喜,忙道,“是。”二爺逐漸得閣老看中,他們做下人的自然是看在眼中,只有高興的份。
吃過了早飯,聶墨這才去了前頭,他的睡眠時間被聶閣老打亂,腦子裡嗡嗡嗡的,跟一千隻蜜蜂在吵架一樣。
聶江來回話,“年前有人試圖進莊子,被王莊頭帶人趕走了……後來又有幾戶佃戶家裡有親戚投奔,人雖然留下了卻沒什麼大動作,莊子裡頭的人都得了交待,看的嚴實,只昨兒趁著上元節,莊子上不
少人進城看燈,奴才使人跟了,發現有幾個人去了黎王爺一個手下參事的外宅……”
聶墨的臉黑了個徹底,他以為黎王爺已經死心了,誰知道他竟然還在這兒埋伏著呢。
不敢想象昨日若是怎生也跟著進城是什麼後果。
黎王爺年紀也不小了,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還不成親。
“這些人你都看好了,給你一個月的功夫,一個個收拾了,也不用害了他們性命,只割了舌頭賣到南方煤場裡頭,注意做的隱秘些,不要在莊子裡頭動手,也不要留下痕跡。”他陰森森的說道。
聶江臉色未變,沉著的應了。
聶墨想了想還是不放心,找了餘承安,“再給我找個身手厲害些的,三十來歲有了年紀的婦人,要忠心事主的,身手越狠辣越好。”一想到暗處有人對怎生虎視眈眈,他滿肚子的惡意簡直無處發洩,恨
不能把那些人的狗眼都挖出來。
餘承安雖然覺得他有點魔怔,可仍舊點頭。
過了不久送了一個十分幹練的婦人過來,“姓杜,人稱杜九,一年六百兩銀子,沒有家小,身手狠辣,十個壯漢也不是對手。”
聶墨考察了一番,這才著人把杜九娘送到莊子上。
杜九娘一來,藍葡跟紫葡很是高興了一陣,結果自然被調 教成了兩盤料理,從此就跟耗子見了貓似得老實了。
怎生倒是沒什麼感覺,杜九娘雖然厲害,卻不是那種渾身帶刺的人,三十多歲的年紀,已經會收斂鋒芒,教訓藍葡紫葡,也手下留情了。
怎生便把她當做大學裡頭的教導主任——處處恭敬著不說,什麼活計也不分給她。杜九娘也淡定,從不上趕著要活做,只要事不關怎生,她連眼皮都不肯掀一掀。
倒是怎生後來得知人家一年就賺六百兩,羨慕嫉妒了一陣子。她這是要在現代,也大學畢業能夠工作了……
聶墨從前不大關心朝堂,現下卻多不同與往日,他即便不靠著聶閣老跟聶潤,當天的朝事也很容易知道。
一年之計在於春,各地州府陸續有摺子抵京。聶墨就算沒親眼見,也知道這裡頭有不少是聶閣老授意,鬧哄哄的到了正月底,東突使臣到來,天子為了顯示德政,終於下定決心,將去年三分之一的軍
費數目作地方發展水利農耕之用。
聶墨得了這訊息,便安心的閉門讀書,他放了聶江跟聶河在外頭往來,自己索性帶著聶湖幾個小廝住到了外院書房,荔園那邊的紅葡青葡也送到了莊子上頭,只留了聶泊帶著慶利看門。
正月三十晚上,聶閣老從外頭回府,主動來了聶墨的書房,從袖子裡頭拿了一隻錦盒出來。
聶閣老只覺得次子看到這盒子的那一瞬間眼睛比燭火還亮,頓時心中一塞,這也太俗不可耐了。
可轉念一想,次子知道愛財也好,若是個萬事不走心的,將來他們老故,分了家說不得就要落個被人接濟的下場。
嗯,還是給兒子找個得力的岳家,將來也好有個幫襯。
聶墨直接當著聶閣老的面開啟錦盒,裡頭厚厚的一摞銀票,他充分發揮過目不忘的本事,維持著姿態略略一掃,便發現有近萬兩之數——若是帶著怎生私奔,這些錢也夠他們花一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