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澍注意到時亦筠的身體又開始顫抖，於是上前抱緊她：“冷嗎？”
時亦筠悲意填滿胸腔，搖頭。
言澍卻沒有收手，反而將她抱得更緊。
“這幾天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他在她耳邊輕聲敘述：“從你失聯那天開始，我便一直坐立不安。”
“直到你發了一個定位給我，再沒有訊息時，我的心沒有放下，反而吊得更緊。”
“於是我直接坐飛機趕了過來，和警方配合著找到這裡。”
“時亦筠，以後不要再做這種危險的事了，好不好？”
“時亦筠，答應我，好不好？”
言澍在時亦筠耳邊一遍遍叫著她的名字，祈求著。時亦筠的心幾乎都化了，腿也軟得如同抽去了骨頭。
她的淚水滴滴答答流下，言澍的眸中亦星點閃爍，溢位晶瑩水光。
萬花坊中一番驚天動地，所有人都被聚在大廳裡。
警官走出來，在門口停住，厚聲嚴肅道：“小姑娘，麻煩過來指認一下。”
時亦筠心中一滯，知道這刻遲早會到來，咬咬牙，推開言澍，轉身。
“好的。”她頷首點頭，一半面孔隱進黑暗，生硬的線條顯得堅毅。
當她看見大廳內的場景時，還是不由有片刻的窒息。她怎樣也忘不掉上半夜還觥籌輝煌的大廳，玉指金盃，歡歌浪語，現在所有都碎作一片狼藉，打落一地，人人灰敗地匍匐於地，衣衫不整，妝容殘毀，精神呆滯。
“我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這些人……警官依法處置吧。”時亦筠淡淡道，不忍地轉過身。
警官將時亦筠上上下下無聲打量一番，才道：“今天太晚了，你先和男朋友去歇息。明天我派人接你去醫院做檢查，再作定論。這些人，究竟犯了哪些條，還要慢慢審查。”
“大家，帶走！”這一句警官是對著其餘警察喊的。
“好！”精神十足的整齊吆喝，警察們押解著眾人有條不紊地朝門外走。
時亦筠緩緩側過身，眼角掃到那些簡單披紗遮布的女子。她們紛紛低頭垂腦，像被扯壞的木偶，踩踏著淩亂的步子。
突然，她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一股沖動促使她張開嘴巴，卻翕動了幾下，最終閉嘴。
那人卻彷彿預料到，回頭直直朝她看過來。
那是一張幹幹淨淨的臉，沒有任何脂粉，臉上五官依舊是平常時候的柔和。如一匹溫馴的馬駒，她依舊恬淡地微笑，恍若什麼也沒發生過。
時亦筠死死鎖住腳步，眼淚卻不爭氣地流啊流，彷彿沒有止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