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踢了踢蹄子,噴了聲響鼻。
壯漢停止了羊的話題,轉言道:“怎麼?”
“我想騎。”時亦筠說道。抬眼看馬褐色清澈的眼瞳,濃密的睫毛使這雙眼看起來異常柔美秀氣。但馬的眼神又是警惕倔強的,裝不下一個壞人。
“你會騎嗎?”壯漢警惕地問。
時亦筠回頭朝他笑,搖頭。
“那還是別!”壯漢趕緊擺手,“馬太烈,不老實,別摔著你!”
時亦筠又摸了摸馬的腦袋,馬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動都沒動一下。
“怕什麼!摔就摔!”時亦筠扔掉包,抓住了馬鞍,“大哥,幫我扶下馬。”時亦筠單腳一抬,就踩了上去。
壯漢哪裡想到她動作這麼快,一副鐵了心的模樣。他一時阻止不了,便焦急地抓住馬的鞍轡:“嗨!小姑娘!別鬧——”
果然,時亦筠剛坐到馬背上馬就不老實了,發瘋似的撅起前蹄嘶鳴。壯漢急得臉色都變了,時亦筠也嚇到了,死死抓著馬鞍,就是不鬆手。
“小姑娘,你蹦下來!我接著你!”壯漢喊。
時亦筠整個人伏在馬背上,死死埋著臉,渾身的筋骨都緊繃著,動彈不得。
壯漢正急著,馬卻突然停了下來,噴了個響鼻,又一動不動了。
時亦筠抹了一把汗,直起了腰桿。
馬突然開始走動起來,四蹄交替,悠閑自得,彷彿背上一個人也沒有。時亦筠心領神會地雙腳一夾馬腹,手腕用力,馬聽話地轉了個頭,朝時亦筠希望的方向去。
“沒事了吧?”她睨著壯漢,頗有些得意地問道。
時亦筠很快和壯漢混個半熟,本著地主之誼,正午當頭,壯漢便邀請她去家中就餐。時亦筠威風凜凜地騎在馬上,壯漢好脾氣地牽著馬,趕著一大群羊往西邊走。
壯漢確實很壯,虎背熊腰,肩膀有兩個時亦筠的肩膀寬。一張臉也因為常年風吹日曬粗糙黝黑,是大草原上本土人的標誌。但壯漢的長相卻是偏秀氣的,下巴略方,額頭、顴骨、鼻子的線條中庸柔和,組合成的形狀不似北方人粗獷開放。果然,時亦筠一問,壯漢便坦白,他本不是新疆的人,老家在江南,成家以後才來這邊發展。
時亦筠一路和他嘮嗑著,興趣愈濃。
為什麼一個地地道道的南方男子會成為大西北的牧羊人?這無疑是一個爆點。如果其中還夾雜了一些戲劇化的因素,這個新聞必定更加升值。
“倒是你一個南方女孩子,上馬這般豪氣,佩服。”
時亦筠搖了搖手中的繩子:“那不還是要你牽著。”
壯漢搖了搖頭,贊賞道:“姑娘你這股猛勁兒,留著幹大事有前途啊!”
時亦筠笑笑,不置可否。
壯漢心情蠻好,揮著竹竿大聲唱起了歌,異域風情的嗓音彌漫風裡,回蕩在這一片空曠的天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