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澍打來電話，兩人不鹹不淡地聊了會兒，他突然像是覓到什麼不尋常的氣息，問道：“你在哪兒？”
“我在南山。”時亦筠說，知道他不知道這地方，便又補上一句：“新疆的南山，旅遊勝地。”
“跟誰在一起？”言澍又問。
時亦筠環顧著四周，“一匹馬……還有一個放羊的當地人。”這個時候，壯漢剛好回頭朝她亮起兩排牙齒，在陽光下白燦燦地晃著眼兒。時亦筠舉起手朝他用力揮著，情緒被調動起來，她興奮地對言澍談起今天的遭遇：“……我漫無目的地走啊走……然後看見一大片羊，好家夥……然後馬就不動了，哈哈哈……被我馴服啦！”
“男的女的？”言澍突然打斷她。
時亦筠有一瞬間沒反應過來，反問道：“什麼男的女的？”
“放羊的。”
“男的呀。”時亦筠語氣疑惑，“你為什麼問這個？”
言澍不作聲。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只有嗚嗚嗚的風聲偶爾漏進聽筒，向言澍透露大草原的訊息。時亦筠拿著手機四處欣賞著風景，喉嚨裡哼著樂調，溫柔閑逸。
“喜歡騎馬？”
“當然啦。”
“下次我陪你騎。”言澍說。
不一會兒就到了壯漢的家裡，也是駐紮在草原中的蒙古包。家中只有妻兒，妻子溫柔賢惠，兒子調皮可愛。時亦筠一來，就受到壯漢家人的熱烈歡迎。在這久違的家庭氛圍裡，時亦筠嗅到食物、茶水、被子、傢俱的味道，混雜在草和泥土的天然氣息中。
“姐姐，你從哪裡來？”
“東南邊的一座城市。”
“那裡和這裡不一樣嗎？”孩子的眼裡是一灣天真的清澈。
“不一樣。”時亦筠抬手颳了下他的小鼻子，“那裡有很多很多房子。”
“很多是多少？”
“多得……擠不下。”時亦筠笑著說。
小男孩歪了下腦袋，“為什麼擠不下？”
“等你長大去看看就知道了。”時亦筠揉了揉他柔軟微卷的頭發，在心裡悄悄嘆氣。在孩子的純潔面前，這個世界相形見絀。
“姐姐帶我去看看吧！”小男孩軟若無骨的小手抓著她的胳膊晃啊晃，小小的生命熱乎乎軟綿綿的，叫人心生憐惜。
“不要鬧！”媽媽走過來佯怒地兇了一下兒子，對時亦筠不好意思地笑：“孩子有點淘氣。”
小男孩嘟嘴縮到一邊，巴掌大的小臉皺巴巴的。時亦筠不忍，一伸手將他拉到懷裡：“沒事，我挺喜歡他的。”男孩兒因著她的話，黯淡無光的小棗兒眼立馬燃起了光彩，時亦筠與他相視一笑。
媽媽嘆了口氣，眼裡也漸漸溢滿笑意，口吻輕柔了些：“好好聽姐姐的話，媽媽去準備晚餐。”
小男孩乖巧地點頭。
媽媽理了理他的衣襟，才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