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城市有多少人,為了所謂的夢想而來,卻每天看不見未來。
當時亦筠看到那幅畫的時候,她感覺上天和她開了一個玩笑。
巨大的落地真空玻璃窗上,陽光被打碎成瓣瓣清澈的湖水在眼前流淌。她僵在原地,大廳內正對著她的白柱子上掛著的那幅水墨,高山流水是一處無比熟悉的風景,強悍稚拙的筆觸如同從記憶裡那人手下拓出來的一般。
漸漸化開的陽光,堵得她眼底發燙,視線裡白花閃閃,又看不真切了。
以前他笑話她:“畫盲。”
她不服氣,便從圖書館借來一摞國畫專業書,每天對著他的畫分析。
他走的時候,她對他說:“不準躲著我,不然,靠畫我也能將你認出來。”
這麼多年來,她已經不再看畫,卻始終忘不了他畫中的每一筆。
時亦筠失魂落魄地出現在畫廳門口,卻被正準備收工的保安攔住,“這位小姐,我們畫展已經結束,不對外開放了。”
時亦筠焦急地抓住保安的手臂,苦苦哀求:“先生,我只想看一幅畫,看完我會馬上出來……不會搗亂的……”
保安不耐煩地推開她:“對不起小姐,請不要妨礙我的工作。”見慣了這種買不起門票事後來捱油的粉絲,保安不打算多作理會。
時亦筠卻趁機一把推開他,撞開還沒落鎖的大門,沖了進去。
“你幹什麼!”保安惱羞成怒,一個健步追上前,將她的雙手反剪在身後。時亦筠痛得驚呼一聲,努力掙紮著,目光哀戀地朝向那幅畫的方向,身體亦奮力靠近著。
“吱呀”一聲,傳來開門的聲響,以及腳步緩慢靠近的敲擊聲。
保安慌張地鬆手,轉身鞠了一躬:“對不起,言先生。”
時亦筠猶如被巨石擊中胸腔,竟然完全無法動彈。只揹著身聽那人停下腳步,輕輕“嗯?”了一聲。
是他嗎?
真的是他嗎?
時亦筠用力攥緊拳頭,九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