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歌滿足地擦擦嘴,感慨道:“有哥哥真好!”
小的時候,若是她或者林墨生病,爺爺就會給他們煮酒釀小圓子,她怕吃藥,爺爺就在鍋裡加好多冰糖哄她吃藥。後來爺爺教他們兩個人,什麼樣的酒釀更香甜,什麼時候打蛋花才鮮嫩,爺爺說,若是他不在了,他們兩個人要互相照顧,誰也不能丟下誰。
可在繁歌的記憶裡,她從來沒有給林墨做過酒釀小圓子,一直是林墨在照顧她,無論發生什麼事,林墨都沒有對她說過一句重話。
後來她遇到顧君時,林墨教顧君時做酒釀小圓子,告訴顧君時如果她心情不好就做給她吃,所以在c城的時候,他們的冰箱裡永遠都存著酒釀和糯米圓子。如果說顧君時做的什麼東西能吃的話,大概只有酒釀小圓子了吧。
繁歌放下碗筷,顧君時便主動收拾餐桌去洗完,留給他們兄妹說話的機會。
林墨拿起一隻橘子剝皮,故作輕松卻又小心翼翼道:“如果不舒服我們就去看醫生,不要強忍著,一定要說出來。”
“嗯!”繁歌認真地點頭答應。
她知道林墨擔心,她已經幾年沒有頭痛過了,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敢從c城回來,如果她發生什麼不測,恐怕林墨會再次把她送走。
林墨把剝好的橘子遞給她,她看出他並不放心,故作輕松地笑道:“哥,我真的沒事……”
他不想多說,說得多了反倒不好,於是起身離開:“好吧,反正君時在這我也放心。最近幾天朝雨就住在我那裡,你好好休息。”
顧君時恰好洗完碗,到衣架上取了外套跟著林墨一起出去:“我去買點東西。”
林墨不解,一邊穿衣服一邊問他:“急用嗎?外頭雪太大,不著急就明天再去買。”
“急。”顧君時含糊地答了一個字,從櫃子裡取出兩把傘,將其中一把遞給林墨,“走吧。”
繁歌走到窗邊,雪已經綿綿不斷地下了好幾個小時,窗外早已是一片銀白,放眼望去,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靜悄悄的一片,只有顧君時和林墨站在樓下談論些什麼,雪花落在素色的傘面上不一會兒就積了薄薄的一層,大約站了兩三分鐘林墨便開了車門坐進去。
繁歌往窗戶上哈了一口氣,晶亮的玻璃瞬間蒙上一層白茫茫的霧氣,食指點在上面一筆一劃地寫字,她笑著,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她聽見汽車啟動的聲音,忙低下頭去看,顧君時似乎知道她會站在窗邊,也抬頭往上面看,兩個人的視線在空氣中接觸,顧君時愣了一下旋即勾起嘴角,他笑得溫柔,看得繁歌的心髒都漏了一拍,垂下眼瞼餘光從窗戶上掃過,那白色霧氣的上的字還沒有消失,一筆一劃都清清楚楚。
“唰——”得一聲,繁歌一把將窗簾拉上,飛速地逃到臥室,將整個人都埋進被子裡。
繁歌閉上眼睛,想要在顧君時回來之前睡著,可小腹又浮起了一陣脹痛,一陣一陣,越來越痛。繁歌揉著腹部深深吐氣,忽然手掌在腹部一頓,從床上跳下來往衛生間跑去……
顧君時站在門口將雨傘收起來,脫下外套抖去一身的寒氣,他一邊往臥室走一邊輕聲叫她的名字:“繁歌……”
臥室的門敞開,燈沒有關,人卻不在裡頭,顧君時站在臥室掃了一圈,看見被子被揉成了一團胡亂地扔在床上,顧君時嘴角擒著淡淡的笑走到衛生間門口敲門:“繁歌?”
“嗯,你回來啦?”她的聲音有些發抖,還透著絲絲的窘迫。
顧君時輕輕地轉動門把手,將門推開一條狹窄的縫,食指勾著購物袋從門縫裡遞進去,“接著。”
過了一會兒他手上的東西才被裡面的人取走,他轉身將門帶上關緊,他偷偷地笑,他能想象到她窘迫的樣子,臉頰紅紅的,像霞光下的芍藥花一樣可愛。
繁歌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看見顧君時已經換好了新床單,被子也已經鋪的平平整整,她扭扭捏捏地走過去,小聲問:“你怎麼知道……呃……”
“很疼?”
“啊?”
顧君時眉心微微蹙起,重複道:“很疼嗎?”
“恩……其實還好……”繁歌低下頭,聲音細弱蚊蠅。
顧君時無奈地嘆氣,把她塞進被子裡裹緊,然後道客廳迅速地灌了一個熱水袋塞到她懷裡,“我早就跟你說過生理期快到的時候不要碰涼的東西,你還吃冰淇淋。”
“我忘了嘛……”繁歌窘迫道,“你怎麼知道是今天?”
“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怎麼會去給她買衛生棉,還清楚地知道她用的什麼牌子……
“看到了。”不同於她的羞赧,顧君時絲毫不覺不好意思,他面色十分平靜,甚至眼睛都沒有絲毫的閃躲,“一週前我就告訴你你的生理期快到了,吃飯的時候你時不時捂著肚子,剛好你衛生棉用完了,打算去買來備用,剛才回來看見床單髒了,就確定了。”
“呃……”繁歌恨不得把整個腦袋都埋進被子裡去,顧君時摸了摸她的頭發,柔聲道:“我去給你煮碗薑糖水。”
顧君時輕輕帶上臥室的門,那雙幽黑深邃的眼睛裡翻湧著寵溺的笑意,他轉頭往窗邊望去,青色的窗簾被拉得嚴嚴實實,上面印著細膩柔美的花紋,花紋後頭的玻璃晶瑩明亮。
他分明看到了她用指尖在玻璃上寫的字跡,一筆一劃都清晰地落在他的心上,溫暖而又柔軟——顧君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