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秀清漫應道:“沒聽王娘說麼,還要造與那蒸汽機相配套的新船。你還是在船廠安心監督造船吧。”見唐正才站著不動,擺手道:“去吧去吧,等裝配好了,會叫你去看的。”
唐正才頗有些不情願的告了退,下船,上了小艇去了。
暮靄沉沉,畫舫掉頭,駛向河岸。下船登岸,天已擦黑了。
兩個孩子都困了,上車不大會兒,就一邊一個歪在楊秀清肩上,打起了盹。
趙杉提著唐正才說要去蘇州的話頭,道:“我看他言語懇切,你怎麼不應了他?”
楊秀清哼了一聲道:“就他這火烈性子,會安安穩穩做學徒?。”
趙杉道:“他性子雖火爆,骨子裡是重諾守信的。叫他親眼見了,必會心服口服。”
楊秀清道:“洋人造作的玩意,哪個會當真心服口服?便說你在學館開教洋文這事,軍中朝中哪個不是忿忿的,如果不是我壓著,他們早就跑了去,把屋頂給你掀了。”
“我知道一直是你明裡暗裡照應著,那個代替我教英文的史蒂文也是你放他自由的。”趙杉挨著那小申兒,偎在他肩上,道:“自前明禁海,與海外邦國隔斷聯絡已幾百年了,國人對西洋的人和事自然心懷牴觸。唐正才說眼見為實,心胸眼界總比那些一味鄙夷排斥的高出許多。你若不放心,我便跟他同去。對外只說,是他護我回鄉省親。”
楊秀清撫摸著她的髮鬢道:“李以文可是個理政治民的好手,聽說蘇州如今繁華更勝從前,只怕你看花了眼,去了便不捨得回來了。”
趙杉挽住他的胳臂,道:“操忙了半輩子的家業跟惦記的人都在這裡,你有什麼不放心的?”
經過梅家洲脫困並北去歸德搬請救兵兩樁事,再加上前幾日的那場與逝者對話的禮拜,兩人的感情更深切了幾分。正是因為這骨子裡的眷戀,催迫著趙杉卻眼前而計長遠。
楊秀清道:“不是不放心你,是不放心對你別有盤算的人。”
趙杉嗤的笑道:“憑你的金睛火眼,哪個敢動歪心思。就是不懼極刑,也得掂量掂量一家老小的前程。”
楊秀清再沒言語,伸雙臂將她與兩個孩子緊緊箍在一處。
趙杉思量著帶瑾兒或瑩兒隨同照料飲食起居。秦嬤嬤聽說,卻堅持跟著要去。趙杉擔心她才從九江回來,再跟著奔勞,身子吃不消,說道:“這趟去不會帶許多時日。不過十天半月,便要趕回來的。嬤嬤年紀大了,還是少受些勞頓吧。”
秦嬤嬤嘆口氣,哀傷的語調道:“黃土埋了大半截的人,有今天沒明日的,去辭一辭那些老姐妹,也就了無遺憾了。”
趙杉聽了,也就不好再勸。
除了唐正才,楊秀清又叫四個參護隨護。在下關登船,順江而下,兩日後,便到鎮江。
唐正才請示,是轉駛運河還是上岸走陸路。
趙杉道:“天太熱,走陸路,中午好藥找地方歇晌,太費時了,還是走水路吧。”
駛入運河,經常州過無錫,便至蘇州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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