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杉用手支起軟綿綿的身子,坐將起來問:“我妹妹呢?”
“別急,她好著呢。”禿頭向身旁的人努努嘴,道:“筆墨伺候。”
趙杉被攬月芳瓊兩個硬拽下床,按到桌前的長凳上坐下。
攬月鋪開紙張,芳瓊將筆硬塞到趙杉手裡。
趙杉的腦袋尚眩暈的厲害,又搞不清他們的底細,問道:“寫什麼?”
禿頭詭譎的一笑:“自然是報平安的信啊。”
“報平安?我現在猶如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哪來的平安?!”
趙杉竭力壓住心頭的恐慌,做出一副兇相,以試他們的反應。
“別他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說話細聲細氣的攬月忽的就變了腔調,河東獅般吼起來:“快寫,不然老孃現在就送你上西天,見你的天爹天媽去。”說罷,將一柄寒光閃閃的尖刀扎到桌子上。
趙杉心裡咯噔一下:聽她話裡的意思,莫非是洞悉了她的身份。可除了李氏兄弟等那幾個與她素舊相識營中的高階將官,這蘇州城裡怎麼會有人曉得她的真實身份呢。
禿頭見她拿著筆不動,衝著手下揮揮手:“把那個丫頭帶過來。”
俄頃,雙手反剪的敏行被推搡著進了屋。
她看到趙杉,紅著眼珠叫聲“阿姐”,便衝到芳瓊面前,張口唾罵:“好個蛇蠍心腸的歹毒女妖精!阿姐跟我好心送你回來,竟反倒恩將仇報,必遭天譴下地獄!”
話剛出口,臉上便重重地捱了一巴掌。芳瓊外表柔弱,動手打起人來卻是兇狠異常。敏行左臉頰上顯出五個清晰的指印,嘴角滴下血來。
芳瓊打完了,便與禿頭等一起看著趙杉。顯然,他們自以為找到了逼她就範的軟肋。
趙杉似乎除了乖乖順從已別無選擇,但就在低頭下筆的剎那,她飛快地拔出了桌上的尖刀,橫在脖子上,喝道:“把我妹妹放開,不然我立時就死,你們一個字也別想得到!”
禿頭卻不驚不慌的嗬嗬笑道:“一個做小姐的口口聲聲稱丫鬟為妹妹,還要以性命相護。常聽人說長毛內部宣揚什麼同為天父天媽所生,男子皆為兄弟,女子皆為姐妹。今日真是大開眼界。”那一班男女也跟著大笑。
趙杉不理他們的嘲謔,將刀尖指向咽喉,叫道:“放是不放?!”
禿頭見她是要真下手,戛然止了笑,讓人給敏行鬆了綁。
趙杉又要來棉棒藥酒,才把刀放下,一邊給敏行塗擦嘴上的傷,一邊說:“我們餓了,先去弄些飯菜來。”
禿頭打個手勢,須臾之間,就擺下一桌葷素搭配可稱豐盛的飯菜。
趙杉拉敏行坐下,兩人只揀喜歡吃的,吃了個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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