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成到底是舊相識,深知趙杉的性子,忙打圓場道:“此處幽僻,正是個安養的絕佳所在。吳大人若再不放心,就遣幾百壯士專職留守護衛就是。”
吳如孝聽了他這言語,始才鬆了口:“罷罷,時間緊急,也不多費口舌了。”
李、吳二人離去不過一個多時辰,就有兩三百盔明甲亮的精幹護衛將趙杉所住樓房及前後街道團團圍住。
晚上臨睡前,趙杉讓敏行去尋兩把防身的刀具來。敏行詫異地指指樓下往來巡查的護兵,道:“有他們在,阿姐多慮了吧。”
“凡事有備無患。”趙杉輕嘆一聲,道:“還是去尋兩把吧。”。
“這兒就有把現成的,阿雨讓帶的。”敏行解開包袱,拿出那把家傳的蒙古寶刀給她。
趙杉將刀放在枕側,只脫去外褂,和衣而寢,不大會兒便聽到窗外蕭颯風起夾雜著淅瀝雨聲。翻身睡去,那聲忽的由緩轉急,如波濤澎湃,奔騰鏗鏘。
趙杉心下悚然,急握刀在手,屏息而聽。鏦鏦錚錚,金鐵皆鳴,竟又好似急行軍的人馬聲。心中驚疑道:“此處距城北大營有二三十里之遙,開拔行軍之聲,又豈能傳到這裡呢。”
待要起身來看,那錚錚之聲卻倏忽不聞,只餘沙沙風聲啾啾蟲鳴聲。
“還是心理作用啊。”她長舒口氣,鬆開了握刀的手。
四天後,黃文金所率援軍開進鎮江城中。樓下的護衛們仍是各司其職,片晌不離。
午後,黃文金隻身來拜。他倒沒有效仿吳如孝李秀成的先禮後兵,大咧咧地入座,連喝了兩碗熱茶,將走馬上任的印信文書往桌上一撩,說:“在蕪湖閒呆了兩三個月,正悶得發慌。不想調來這裡,還是擔這守城安民之責。倒是便宜了那李小個子和吳鬍子打先鋒得頭功。”
敏行笑語道:“黃將軍也要去衝鋒陷陣,那這鎮江城誰守?”
黃文金脫口言道:“讓你們家姑娘收嘛。有她在這坐鎮,哪路不要命的妖魔敢找上門來送死。”
趙杉正站在窗邊看街景,聞聽此言,將窗一關,冷下臉對敏行道:“太陽都要落山了,還不送客。”說完,便挑簾進了裡屋。
黃文進不明所以,詫異問敏行:“我說錯話了?”
敏行伸右手豎起食指向上一指,道:“您說的那位能坐鎮的大人物現在可在上邊呢。”
黃文金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擱下茶碗,下樓走了。
“這個所謂的黃老虎啊,哪有半點虎的機敏。”趙杉從裡屋出來,對敏行道:“看來,我們得搬家了。不然,這一波波的不速之客如何應付得來。”
敏行心有顧慮:“可外面那些人?”
“不是還沒有人給我們畫地為牢嗎?想他們不敢太放肆。”趙杉拿了件素樸的外褂穿上,說:“跟我出去走走轉轉,選個地方去。”
二人下樓,沿著街道閒轉。
趙杉回頭瞅瞅身後跟腳的那四個便衣護衛,只專撿僻街陋巷鑽來晃去,足足串了十幾條巷子,終於甩掉了“尾巴”,卻不知不覺進了一條周遭全是土牆灰瓦院落的幽仄僻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