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成被翻到“舊賬”,紅了臉,說道:“是因為看到如此豐盛的菜餚,覺得有餚無酒,太可惜了。”
“你就這麼貪那一口酒。”
梅姝嗔他一句,呵呵笑著對趙杉說,“復克武昌時,從一個酒販那裡截獲了了三缸老酒,半缸酒糟。有人說是違禁之物,應該立即銷燬。阿成知道軍中的兄弟們被這禁令那禁令屈憋得久了,都想沾一沾酒氣,就想了個變通的法子,說‘飲酒有違天律,但喝水無罪。’讓把酒倒進了水井中。我素來是最厭酒的,結果,喝了一個月摻了酒的井水,竟差點也上了酒癮。”
“前方的將士們的確是受了太多的苦。”趙杉嘆了口氣,吩咐謝小妹:“將新釀的葡萄酒拿兩壇來。”
陳玉成以酒下飯,似風捲殘雲般,不出半刻鐘就將十幾個碗碟吃了個乾淨。
梅姝離席上前,拿帕子給他擦臉抹手,嗔怪說:“到哪裡都是這樣,又不是在戰場上,有人拿刀催著你吃。”
趙杉見了,笑道:“吃,儘管敞開肚皮吃,吃多少,我都管夠。”讓再添了一席飯菜來與陳玉成。
正在邊吃邊說著閒話,聽使來報:“地官副丞相李以文在府門外求見。”
“是來找我的。”陳玉成抹了抹嘴,對梅姝說:“你跟孩子在這裡慢吃,我先回了。”
梅姝耷拉下臉來,問:“他找你做什麼?是不是又要拉你去爭當先鋒?”說著,卻就起身骨都著嘴迴歸原位。
陳玉成舒緩的語氣道:“不是為這個,是我們早就約好回京後,要找相熟的老兄弟們相聚吃飯。”
“又不是什麼要緊的事,何須這麼急急忙忙的走。”趙杉吩咐聽使:“讓他進來。”
李秀成進廳,行禮畢了。趙杉讓人搬個座椅過來,放在陳玉成的席前,對他說:“既然來了,就跟他們一塊吃點吧。”
“殿下賜飯,原不敢辭。但卑職有要務在身,恕難從命。”李秀成一如往常的恭謹。
一載未見,他的容貌倒是並未有大變,只是在上唇多了兩小撇鬍鬚。
“這酒甚好,坐下喝一碗吧。我們晚上再與兄弟們一聚。”
陳玉成捧著酒碗招呼李秀成。李秀成方才告謝入座。
二人各喝了一罈的酒,都有些醉意上來,旁若無人地高談闊論起當前的戰事來。
李秀成首先開言:“如今情形,自是應當先救鎮江為要,鎮江是拱衛天京的門戶啊。”
“鎮江是該救,可也不能把江西的兵都抽回來。只剩韋國宗孤守武昌,能守多久。不是正好給了曾妖頭可乘之機?”陳玉成頗不以為然地說。
李秀成露出難得一見的笑臉來,拍著陳玉成的肩膀說:“老弟,你認為東王調這麼多湖北、江西的兵將回來,單單是為了救鎮江一城?這南北妖營困了我們近三年,又是暗伏奸細圖謀奪門,又是挑撥新老兄弟們訌鬥,不該跟他們算算總賬嗎?”
“真的要滅南北妖營?”陳玉成兩眼放出光來,一拳捶在桌案上,高聲叫道:“是早該滅了這幫似蚊蠅般在耳邊哼哼嗡嗡叫個不停的妖頭妖仔了。等東王誥諭下來,我第一個自請當先鋒!”
正在給女嬰餵食米糊的梅姝與趙杉等人俱被他這如洪鐘般的叫聲驚得一顫,梅姝哄著受驚啼哭的女兒,沒好氣地對陳玉成說:“你吃飽喝足了,還不快走,在這裡瞎咧咧什麼。”
李秀成拉起陳玉成說:“走,我們還是回營裡找兄弟們說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