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成被他拽著行禮告辭,走到廳門口,又折回身來,徑去趙杉桌前,拱了拱手,道:“倉促回京,家裡還未曾收拾停當,相勞阿嬸暫時代為看顧她們母女,小侄拜謝了。”
卻並沒有登時就走,伸手在女嬰腮頰上撫摸著。
梅姝用筷子在他手上敲了一敲,趕他道:“你要走便走,這滿手腥裡腥氣的亂摸什麼。”
陳玉成已有七八分醉意,打個酒嗝,將手在袍襟上擦著,嘴裡嘟囔道:“往常在軍中,要抱便抱要親便親,也沒這麼多講究。”
趙杉與敏行等聽了這話,只抿著嘴笑。梅姝臉上早羞成了大紅布,只趕著他走。
趙杉將手一擺,道:“她們在我這裡短不了吃也卻不了穿,你只管去吧。”
陳玉成與李秀成一前一後走了出去。
趙杉摸一摸女嬰細細的胳膊,說:“看她臉上胖乎乎的,身子卻是瘦得很。你給她斷奶多久了?”
梅姝嘆口氣,道:“三天兩頭移營轉戰,飢一頓飽一頓的,哪有什麼奶水。自打三個大月時,就只吃米糊了。”
敏行道:“該有半歲大了吧。可以添點雞蛋、豆腐給她吃啊。”
趙杉看著梅姝道:“我記得你在信上說,是陰曆六月二十五生的,再過五天,就整半歲了,是不是?”梅姝點點頭。
趙杉便讓廚房去做了碗清蒸雞蛋羹來,攪拌在米糊裡頭餵給女嬰,見她每吃一口,都伸著小手去夠沾著米糊的銀勺,愛憐地擦著她嘴巴上沾的米糊,問梅姝:“可早有名字了?”
梅姝搖頭,道:“因為生在德安,就只是安兒安兒的叫著,還沒有個正經的名字呢。”
趙杉默想片刻,說:“這孩子模樣五官長得像陳玉成,身形像你,就叫個珏影如何。”
敏行拍手笑道:“珏影,美梅)玉的影子,又好聽又別有意思,好名字。”
梅姝也笑著點頭,將臉貼在女嬰的耳邊,連連喚了兩聲“珏影”。女嬰張開嘴笑了,左右下巴上各露出一個淺淺的酒窩。
趙杉見梅姝與陳玉成都隻字未提那個“絕”字,便知他們並沒有猜悟到那字暗含的意思。只徒嘆一句“史實難改”,也就罷了。
梅姝母女就此便留在了西府,住的還是梅姝出嫁前所居的那間屋子。
年底從上游湖北、江西等省調回了兩萬餘兵將,因而這一年的新年,是天京城中最熱鬧也最有過節氣氛的一次。
久在前線的兵將們與家中的父母妻兒難得團圓一處,自是歡歡笑笑其樂融融。
他們扎堆出遊於城中各個可供一觀的景點,又蜂擁到油市街的各個商鋪前。於是乎,包括茶攤掌櫃在內都大賺了一筆,連走街串巷的貨郎小販的吆喝聲裡都夾雜著別樣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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