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我遠點。”發現門口護衛到了此刻仍然悄無聲息,一絲陰翳閃過格奧爾格的眼底,“你想殺我?哈,不過是個泥巴裡爬出來的賤種。”
喬治娜暫時收刀回鞘,不看任何人,只漠然道:“為什麼不敢?你想殺我,我就敢先一步殺了你。”
格奧爾格暴怒道:“你怎麼敢,怎麼敢!我是你的兄長!”
“所以呢?”喬治娜雙手抱臂,好以整暇地欣賞所謂兄長的猙獰醜態,“嘿,別傻了,我愚蠢的哥哥,你以為我為什麼會選在你偷偷溜到巴黎後,才找到你?因為在這裡,你即使是死了,也沒人會知道的。”
她看向格奧爾格的眼神並不像血緣維系的兄妹,帶著點兒漠視的涼薄,沒有多少溫情脈脈,也沒有多少血緣關系中的熱情。
即使失去了視力,他也能憑空想象得到此時喬治娜臉上赤.裸裸的惡意和滿不在乎的譏諷。
而她此前的殺意也是貨真價實的。
沒有去想是什麼令喬治娜變成如今冷酷的模樣,格奧爾格只高聲詛咒道:“你這個邪惡的女巫!你只要敢傷害我一下,我發誓父親會殺了你!”
喬治娜卻輕嘖了一聲,說:“看來你還天真地認為,我們時日無多的父親,會為了一個死人向他僅剩的繼承人追究到底。”
“別做夢了——”格奧爾格用力地揮舞著手臂,心裡卻一陣陣發涼,“你只是個女人,一個沒法繼承父親意志的女人!”
喬治娜盯著格奧爾格沒有焦距的瞳孔,淡定地說:“英國女王也將會是個女人。”
“而這正是她失去漢諾威的原因!”格奧爾格冷笑,他變得更加篤定,“女王和公主,或者說,女王和女人是截然不同的存在,你總會明白的。而那一天,會是你最終匍匐在我腳下的時刻——只有我,才可為王!”
“不,那只是她的軍隊太弱了。順便一提,你做的美夢倒是相當別致。”喬治娜嗤笑了一聲,玫瑰色的嘴唇彷彿柔軟的花瓣,正對情人嬌嬌地耳語,可吐露的內容卻只讓格奧爾格感覺到了真切的恐懼:“但遺憾的是,現在就是你的死期。”
利刃出鞘的聲音,在此時安靜的房間裡越發清晰。
格奧爾格可以完全猜想到,這魔鬼附身的女巫已經握住了殺人的兇器,只待發出致命一擊。
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猛然驚覺,自己竟是如同待宰的羔羊,毫無反抗之力。
他唯一的期盼是屋內的另一個人能夠再發發好心,阻止這魔女無法無天的行徑,因此做出虔誠的姿態,朝著空氣顫聲道:“先生,先生,請救救我,我是不列顛的王子,未來的漢諾威王儲,我一定會回報您的……”
“夠了。”沉默已久的第三人終於出聲,他按住了喬治娜握刀的右手,強調道:“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這不是你該走的路。”
暖色調的燭火靜靜地跳動著,男人高大的身形以及硬朗的五官在這燭光的照耀下,原本是該給人以充足的安全感,或許還有一點兒令女人無法抗拒的柔軟,然而喬治娜只冷冷地回眸看向對方,視線從自己的右手,再到他那隻帶著淺色傷疤的眼睛上。
“我以為你知道,我從來不是什麼好人。”
“他要殺我,我除掉他。”
“你告訴我,謝伊,這有什麼錯呢?”
阻攔她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許久不見的謝伊。
他依然是那副冷酷肅殺的模樣,卻偏偏在這種時候跳出來,真是一點兒都無法讓人歡喜的重逢。
他們都不是什麼好人。
喬治娜這輩子第一次殺人是在十歲。
但事實真是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