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腦海裡還藏著一段更久遠的人生,而那段人生中並不缺乏與死亡為伴的經歷。
她知道瞬間的猶豫可能會喪命,所以她從不猶豫,更不會後悔。
然而現在,卻是她以為能夠交託後背的人,擋在了她的仇敵之前。
所以說,現實不是迪士尼電影,不會永遠有著快樂的大結局,王子拯救的不一定會是公主,也有可能是瑪琳菲森。
謝伊道:“喬治娜,他是你的血親。”
喬治娜笑了起來。
以一種肆意又諷刺的表情,咧開嘴唇,挑著嘴角,分明是冷淡高傲的神態,卻彷彿正灼灼燃燒著某種壓抑而疼痛的劇烈情緒,名為:憤怒。
兩簇憤怒的火苗躍動在她那雙明亮又清澈的眼睛裡,然而她只抿了抿唇,深深地看了謝伊一眼。
咣當一聲輕響,那匕首掉在了地上。
“還給你了。”她說道。
當天夜裡,喬治娜退掉了德.蓬豐夫人的房子,在後者擔憂的目光中僱了一輛馬車,與愛德華多匆匆出城,一路往法國北部的加來去。
隨後兩人分開,一個回到隔海相望的英國,一個踏上了去向北美洲的輪船。
此時的倫敦城漸漸進入了社交淡季。
一年之中最為美好的季節剛剛過去,戶外的社交活動也來到了尾聲,皇家阿斯科特賽馬會剛剛結束,古德伍德賽馬會還剩最後一場,然而今年英王陛下的心情怎麼看都不像是十分美妙的樣子,盡管他的生日還有一個多月就要到了。
他已經活得夠久了,真的。
從一個不受重視的老王子,到幸運地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之一,大英帝國的國王,也早夠本了。
他唯一想要做的是,安安穩穩地活到自己的繼承人、他的侄女亞歷山德麗娜成年,把屬於君主的冠冕傳遞下去,而不是被他愚蠢的弟媳連同她那個無恥的情夫把持帝國的權柄。
可是現在,肯特公爵夫人和愛爾蘭補鍋匠的緋聞在城裡完全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雪上加霜地是,威靈頓公爵在被記者問及此事時,給出了“應該如此”的答案,這幾乎很難不讓人因此肯定了緋聞的真實性,更有甚者懷疑起了亞歷山德麗娜的血統,私底下稱呼約翰.康羅伊為“國王約翰一世”!
好吧,他確實不希望他的弟媳有可能攝政,這也是他如今小心翼翼地保護著自己生命的最大原因,但他更不希望的是,皇室的醜聞成為了街頭巷尾的談資和笑料——看在上帝的份上,上一次這種“盛況”,還發生在他的兄長喬治四世阻止其法律上的妻子卡洛琳成為英國王後的那場鬧劇。
議院裡開始出現了要求約翰.康羅伊爵士出席法庭、當庭自辯的風向,甚至還有要求肯特公爵夫人共同出席的,但對於皇室來說,無論結果如何都將會是巨大的恥辱,況且只要進了庭審,那些議院的財狼們不咬下幾塊帶皮的血肉,又怎麼可能罷休呢。
每個人都想要操縱未來的女王,包括國王自己,而眼前正是一個大好良機。
不過比起施加自己的影響力,威廉四世更希望皇室的血脈能夠安穩地流傳下去,因此他只得派人暗中查訪那些流言的來歷。
但令人意外的是,某個國家情報部門查了一圈,竟然將罪魁禍首查到了亞歷山德麗娜公主本人身上,因為她曾對自己的家庭教師吐露,自己無意間撞到了康羅伊和她的母親做了一些過於親近的舉動。
顯而易見,這位家庭教師又將此事告訴了第三個人。
事實上,就連國王自己心中也很清楚那兩人的關系並不簡單,但德玲娜的性格和外貌完全是皇室家族遺傳的那種,以至於他從未懷疑過她的血脈——甚至連這個念頭都不曾有過。
或許,只是在這之前,不曾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