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跌撞撞翻下馬,我沖上前去。兩隻眼睛出神盯著那一動不動的黑色身影,
我不可抑制地發抖,
果然,是血...阮飛塵平躺在地上,身上沾滿泥土,面色慘白,唇角殘留著血跡,墨黑衣襟帶著殷紅一片,一股血腥氣撲鼻而來。
“阮飛塵,我開不起玩笑”我雙手按壓在他的腹部,推搡著他的身子。勉強勾出笑容,希望他只是太累了。
我的手摸到他的身子卻沒能推動他,做著無用功。
“你醒醒,老孃的命還在你手上呢!你不能現在就累趴下!”我氣得大罵。
他像死了一般,一言不發,任由我一縷孤魂撒潑打鬧。
鼻子一酸,我咬牙忍住蓄謀已久的淚水。
探出手指,我一愣,不相信,安撫著自己靜下心,又探出手指,時有時無,微不可聞,分明氣息奄奄。
眼睛一紅,我哭罵道:“你個王八蛋,又想丟下我?!”
我拼了命的打他的胸口,捏著他的臉,像打在棉花上,他分毫未動。明明知道是出力不討好,我還是不斷地想要他感知到疼痛。
跌坐在他身邊,我抱著他的頭。“阮飛塵,你是想來陪我嗎”
他的呼吸已經近乎停止“我不需要你來陪,做鬼也不用你來纏我。”我摸上他的額頭,大拇指輕輕騷弄著他柔軟的發絲。
“你不是讓我等你救我嗎”我兩眼出神,自言自語“...你個騙子...”
心一橫,站起身,若有一線希望,也要救他。
“死灰塵,如果等我回來,你翹辮子了,我就是上天入地也不會放過你!”
吸溜著鼻子,我狠狠心沒再看他那張面無人色的臉。
我發足狂奔,希望在最短時間找到人家,因為我與阮飛塵難以言喻的羈絆,倒不擔心會走失。
向東奔行半個時辰,我已經筋疲力盡,不要說人家了,人影都沒有。
近乎絕望的頹然也沒能讓我放棄,兩條腿打顫,從來沒想到自己還能有這種毅力。
又走了百十來步,兩眼發昏,但還是捕捉到一絲光亮。
難以置信,我揉了把眼,仔細看。
果然是火光!
喜極而泣,真是救命稻草!
飛奔著逼近那茅頂木屋。門口生著一把火。一個老翁往棚裡趕雞。
我走近瞧,只見那老翁五短身材,帶著布帽,約有六十來歲,身上也是些破布麻衣,唯獨瞧起來身子硬朗,精神頭好,下頜有個刀疤,新皮舊肉,看樣子還沒長好。
他一手握著火把,一手揮動趕著雞群,嘴裡“咕咕咕咕”的叫。
怎麼辦,我要怎樣才能讓他跟我走。
我犯愁了,冥思苦想。
不如撞石頭... 前幾日頭碰在石頭上,我是有知覺的,萬一可以碰出聲音呢?!
我真的為這個想法沾沾自喜,瞅準那老伯腳下的石凳子。
跪在石凳旁,兩手捧著石凳,一咬牙,“砰砰”的撞起來。
腦殼暈乎乎,抬頭望著火把下的老伯,刀疤老伯毫無反應。
又是一陣賣力的磕碰,我知道自己已經流血了,液體順著額頭流下,揩了一把,再抬頭,忽然發現那老翁站定不動,面容驚悚。
我也嚇了一跳,回頭一瞧,那石凳上,綠幽幽一片,伸手一摸,熱的,碰到我的手就消失的一幹二淨,石凳上還殘留有一部分。
那老翁先是駭然,繼而疑慮,兩只昏黃卻鷹般有神的眼睛緊盯著石凳,突然開口問道“閣下可是失魂谷惡鬼?”
“不是,不是!”我急道,想解釋他又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