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踏進客棧門,裡頭的茶客並不多,客棧女掌櫃見來客立即迎了上來,笑道招呼著:“兩位姑娘是要住店還是用膳?”
寧辛安見老闆娘還是熟悉的模樣,頗感親切笑道:“兩碗陽春面!”
女掌櫃張羅著讓店小二去準備,迎著兩人落座,看著寧辛安越發覺得臉熟,做這開門接客的生意眼力都是極好的,看多幾眼之後竟認了出來,這不就是幾月前與兩位京都來的郎君投宿一夜的小娘子嗎!
寧辛安笑眯眯的看著她:“女掌櫃,許久不見您還是那麼漂亮。”
“哎呀!我說怎麼見你如此眼熟,怎得這回沒有和那位京都小郎君一起過來?”女掌櫃對這兩人頗有印象,郎才女貌的格外登對,可惜只住了一夜,否則怎麼也得和他們聊上幾日見聞才好。
長歌聞言好奇的打探了一番,見寧辛安幾不可聞的紅了耳根,慌張應答:“他在京都,我只是路過。”
“原是這般,見你也是回頭客,今日我給你多添幾個小菜,讓你嘗嘗。”女掌櫃笑呵呵的,倒是一個頗親切的人。
寧辛安連忙點頭,望了一眼門外已經黑透的天,她喏喏問道:“如今那姻緣樹可還在?”
“在的在的,姑娘可是要去看看?雖以過了結春的季節,夜裡還是很熱鬧的。”
寧辛安抿唇,心髒莫名悸動起來,好似有什麼在慢慢相連,她握緊了茶杯,竟微微發顫,她點點頭:“待會就去看看。”
女掌櫃又體貼的問了需不需要住店,她搖搖頭,便熱情的去為她們張羅吃食去了。長歌見寧辛安低頭望著杯中的淡茶出神,她敲敲桌面讓她回神,擔心她是不是傷口疼了,寧辛安搖搖頭。
不知那兩條相連的紅絹布是否還安在。
女掌櫃沒想到那兩位姑娘剛走還沒有半柱香,就又來了客人,這回是兩位俊秀頎長的少年郎君,熱情地笑著去迎:“兩位客官是要打尖還是用膳?”
“用膳。”語氣頗為冰涼。
女掌櫃還沒看清他的正臉,就已經尋了個座位落座,後頭跟著的稍長一些的郎君,笑嘻嘻道:“將你們客棧的招牌好菜都上些過來就好。”
女掌櫃點點應下,望了一眼背坐著的那位小郎君,捏緊了手裡的絹子,莫名有些眼熟。
店小二十分迅速的上齊了菜,林承辛和林子澤才慢慢的用起膳來,奔波了一日都沒有好好坐下來歇息,兩人都有些疲累,林子澤累得癱軟,反倒是林承辛整日都板著一副漠然的臉,看不出思緒。
“這沒有宵禁就是好啊,晚上出來在街道上散散步消消食,多舒暢。”林子澤望著門外來來往往遊玩的人群,羨慕感嘆道。
“大哥要是喜歡,在此處安家罷。”
“我只是說說罷了。”林子澤笑道:“這晚上是不是特別好玩?我們別那麼快回宅子去,四處逛逛罷!”
林承辛轉頭望向門口,複之又道:“就是尋常玩意,沒什麼可逛的,吃完就回去。”
一直探頭打量著這桌的女掌櫃,見那位眼熟的小郎君回頭望了一眼門外,店內通明的燭火照清了他的臉,女掌櫃瞪大了眼,這不就是與方才那位小娘子同行的京都公子嗎!
林子澤見那位女掌櫃一直探頭探腦,有些疑惑,便招手讓她過來,女掌櫃輕咳一聲故作尋常的上前詢問,林子澤笑道:“女掌櫃為何老是窺探我們?”
林承辛無言的瞟了一眼林子澤,低頭繼續用膳。女掌櫃偷偷看了一眼不做言論的明眸皓齒的小郎君,提氣探問:“小郎君是從京都來?”
林承辛皺眉,不知她作何意圖,便點了點頭。
“果真我沒有與認錯!”女掌櫃拍手笑道:“方才那位小娘子還說你在京都,如今兩人都來了冀州,怎得不一塊同行?”
林子澤聽得一頭霧水:“什麼小娘子?”
林承辛握緊了手中的茶杯,喉間上下滾動,心中的那一抹預感越來越強烈,他抿緊了唇,長指用力握著泛起一片白。
“還能是哪位小娘子,就是幾個月前與這位公子一起在本店投宿過的那位。”
手中的茶杯猛地砸在實木桌上,暈了一桌的茶水,林子澤移目看著林承辛,後者一臉魂不守舍,還沒來得及開口問怎麼了,林承辛猛地起身,罕見的連聲音都在顫抖。
“你剛才說的是方才?”
女掌櫃被他籠罩的氣場震懾到,結結巴巴道:“半柱香之前。”
林承辛握緊了拳,眸裡一片墨色,蘊著閃閃的光芒,剋制住自己顫抖的手,他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往哪裡去了?”
“姻緣樹。”
話音剛落,林承辛疾步消失在客棧,沒入夜幕籠罩的街上,留下林子澤目瞪口呆的握著筷子不知所措,他愣愣問女掌櫃:“那是一位姑娘?”
“是。”女掌櫃捏緊了帕子,沒當一回事,許是當這小兩口鬧嘴皮子了。
冀州的淺夜十分熱鬧,街上人來來往往,都是勞作一日後散心的州民,還有不少晝伏夜出的小攤販,吆喝叫賣著。燈火通明,沿街都是點亮的小燈,溫暖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