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辛安和長歌兩人走在冀州街道上,四周都是人潮,熙熙攘攘一片,長歌也許久沒有見過這麼多人,倒是挺愜意,街頭看起來十分熱鬧,遠遠就看見一棵長勢異常茂盛龐大的榕樹,樹下圍滿了人。
本以為只是散散步消消食,長歌慢慢的跟著寧辛安的步子,悠閑的四下觀望,沒想到寧辛安的步子越來越快,連身穿著輕紗女裙都走出了男子的颯爽身姿,長歌小跑了一下拉住前頭自顧自走得飛快的寧辛安,略喘道:“你走那麼快做什麼?”
“我,”寧辛安望了一眼近在眼前的大榕樹,好似更加茂密的樹枝上掛滿了紅絹布,樹下善男信女歡聲笑語,寧辛安也不知自己為何這麼著急,紅絹布被系在最高的樹頭,沒有林承辛帶著,她就算是去了也上不了樹。
心裡的悵然更加濃烈。
“我走慢些。”
長歌望了眼大榕樹,又看了一眼有些古怪的寧辛安,想起剛才在客棧裡的情形,仿似明白了些什麼,她拍拍寧辛安的肩,促狹笑道:“你去罷,注意安全,我在這裡四處逛逛晚些在這裡等你。”
寧辛安有些踟躕的看著她,她也是一個姑娘家,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落單不太好,剛要拒絕就被長歌推了出去,她拍拍腰上掛著的短鐮:“我有寶貝護身,去吧。”
寧辛安感激的道謝,轉身往姻緣樹快步走了過去,最後帶上了一段小跑,長歌意味深長的望著她離開,便四下走走停停的摸索些新奇小玩意兒。
擠開人群站到大榕樹下,仍舊是幾個月前的模樣,只是那紅絹布的數量又多了不少,密密麻麻的掛滿了比較低的枝頭,壓得樹捎都彎成了一道弧,寧辛安踮高了腳想去看,枝繁葉茂,無奈什麼也看不見。
那時是林承辛抱著她飛上了最高的樹端,星光熠熠,涼風習習,兩人合手繫上的紅絹。
朝雲暮雨心去來,千裡相思共明月。
寧辛安仰得脖子疼,低頭活絡了一下,才發現腳下踩著一條紅絹,已經褪色看不清上頭的墨跡,沾得滿是泥土,寧辛安彎腰去撿,不安地去仔細辨認。
不是他們的。
她舒了一口氣,放眼望去,樹下已經落了不少紅絹,被遊客來來往往的踩進了泥土裡,映目都是殘敗的紅,和枝頭上的紅豔形成了對比。
有些是風吹雨打鬆散的,有些是紅絹系結斷裂,有些則是被人扯了下來。
明明都是心懷悸動與憧憬,將愛慕小心翼翼的掛上的。
寧辛安蹲下一條條去撿,每一條都仔細辨認,確認不是自己的紅絹,又把它握在手裡,繼續拾撿下一條。曳地的裙角染上點點泥土,寧辛安無暇去管,心裡急切的想要確認腳下落入泥裡的,有沒有屬於他們兩的紅絹。
手裡的殘絹慢慢整合了一捧,不得不用兩隻手捧著。
夜風吹得有些涼,盛夏的星光熠熠,在黑得有些泛著藍的夜幕裡格外顯眼,灑滿了天際,明月竟圓滿的一輪,高高懸掛著,照得地下一片光亮。
耳邊依舊是喧鬧的人聲,寧辛安捧著一大把紅絹,心裡莫名的情愫就要噴薄而出,鼻尖泛酸,眼眶紅了起來。
她現在,非常非常想她的小郎君。
淚眼朦朧間,見到幾步遠的泥裡,有兩條相系的紅絹,染上了黃泥殘敗的落在了地上,褪色泛黃。
大腦一片空白,盈盈的淚光讓她看不清,她顫抖著上前,機械的蹲下,慢慢的將那兩條相連的紅絹撿起。
淚光讓視線變得朦朧看不清,肩膀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寧辛安捏緊了手裡的紅絹,強迫自己看清。
她從不信鬼神護佑,卻在這一刻清晰的害怕,若這相連的紅絹是他們的,是不是代表連桃花神都不護佑他們?
寧辛安眸裡含著淚水,屏住呼吸,將紅絹翻了個面。
不是他們的。
身後有人拍了她的肩,她反射性的回頭,眸裡的淚珠盈盈落下,濕了兩頰,就著蹲著的姿勢,寧辛安艱難抬頭望去,眼前站著一位身影頎長的郎君,逆光看不清模樣,只能微微靠流暢堅硬的線條辨認出那是位年輕的公子。
來人輕喘著氣,低頭看著她竟半晌沒有出聲,寧辛安被逆光刺得眼淚不住的掉,她眨眨眼,捧著一大把紅絹艱難的站起身來。
蹲了太久,起身時竟痠麻的用不上力,雙腿沒有站直就要往後仰去,手一鬆,紅絹落了一地。
沒有預期中的疼痛,她被擁入了一個溫暖有力的懷抱裡,那臂彎仿似要將她陷入骨血裡般,緊得她透不過氣,依稀感覺到他有些顫抖,她甚至能夠清晰聽見來人胸膛激烈得如同擂鼓的心跳聲。
寧辛安掙紮得想要大喊非禮,頭頂傳來低沉嘶啞的聲音,話裡的小心翼翼,生怕大聲就驚擾到她。
帶著久違的熟悉。
寧辛安的淚落了下來。
“姐姐。”
作者有話要說: 我終於寫到了這一章!我要瘋狂的為自己鼓鼓掌!
好的,開始各種黏甜了
爭取七月就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