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空無一人,求救無門,寧辛安壓住內心的疑惑慌亂,低頭躲避來人的視線,見腳邊的水窪倒映了一片粉色,狠狠地翻了個大白眼。
這油紙傘面,粉色荷花交相輝映,翠色碧葉層層疊疊,還綴以絲絲絨蘇摹邊,少女得晶晶發亮,只差沒有在傘面上謄上“我是姑娘”這四個字。
嚴浩哪裡弄來這種姑娘家的東西!
“你找他有何事?”寧辛安低頭不讓來人看見,雨勢大得兩人隔著雨幕互相看不清臉孔。
馬上的人清朗的笑了一聲:“姑娘莫怕,在下並不是壞人。我並不是襄州人士,人生地不熟的加上大雨瓢潑,失了方向,我要去方州長的府邸有要事求見,姑娘可否為在下指路?”
方青山在襄州已就任近三十年,怎會有外州人士會冒雨來尋他。也不知來者用意,寧辛安輕咳一聲,指向與方宅相反的路,故作女子嬌滴滴的腔調答道:“順著此道往南,第四個岔口往左拐便是。”
馬背上的男子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聽明之後抱拳笑道:“多謝姑娘指路,不知姑娘家住何方,雨下的如此之大,需要在下送你回去嗎?”
寧辛安擺擺手,舉步離開:“不用了不用了,我很快就到了,公子自行離去吧。”
前頭有一棵榕樹,佇立在一條小道口,寧辛安低頭急匆匆的離開,一時慌亂撞了上去。寧辛安握緊傘柄,蓑笠卻從頭上落了下來,掉進了水窪裡,她俯身去拾,未束起的長發從鬢角斜斜曳下,染上了蓑衣外的雨水濕漉漉的,她嫌礙事的別於耳後,撿起蓑笠撐傘拐進了小道,消失在雨幕中。
高高坐在馬背上的蘇亦清伸手抬起蓑笠,視野變得寬闊,他眯眯眼睛,望著她離去的方向一臉興味,唇邊揚起習慣性的笑。
在那姑娘俯身拾蓑笠時,雖未看清她的容貌,卻沒有錯過那一縷沾了雨水的青絲,還有貼了膏藥的額角。
沒有繼續停留,蘇亦清順著大道一路向南,馬蹄濺起水花,疾馳而去。
寧辛安撐著傘疾步往州府去,衣角下擺已經被雨水粘的濕淋淋的,黏在腿上十分難受,蓑衣外都是雨水,又重又潮,寧辛安握著傘柄,艱難的前行。
沿道旁種滿了梧桐,雨水落下來將梧桐葉洗刷的翠綠一片,小道被積水淹沒,水質渾濁看不清深淺,寧辛安站立在一大灘積水旁止步不前。
“這都什麼事啊!”寧辛安鬱悶的咕囔,將手上的蓑笠往路邊一放,身上的蓑衣又重又濕,壓得她艱難負重,寧辛安一股腦將它也一併脫了扔在一旁。
身上瞬間輕松許多,寧辛安鬆了口氣,一頭長發少了蓑衣的遮蔽,鬆鬆散散的披散在腰間。將發別於耳邊,她拎起褲腳衣擺,握著那把閨閣氣息十足的荷花粉面傘,抬腳準備趟過渾濁的積水。
“姐姐!”
寧辛安聞聲抬頭望去,小道另一頭,面如冠玉的少年郎君撐著一把墨綠大傘,疾步朝這邊走過來,雨幕又大又密,那道高大頎長的身影從中走出,似潑墨山水般的古雕刻畫,朦朧中栩栩如生。
見他就要過來,寧辛安揮手製止:“你別過來,這裡有積水!”
林承辛看著對面的人兒,不知為何披散下來的長發垂腰,未束以任何裝飾,清清麗麗,衣角下擺好似被雨水沾濕,褲腿挽得高高的,露出一截白生生的纖細小腿。
濃密的俊眉皺起,這副模樣定會著涼不可。他朝她走去,疾步如飛。
寧辛安正要制止,話到了喉邊被硬生生吞下,嘴驚訝的張開,烏溜溜的眸子瞪得賊圓。
少年郎君腳尖輕點水面,借力幾個箭步趟過了那一大灘積水,不瞬就站到了她的面前,寧辛安訝異得嘴都合不攏了,水面上蕩起點點漣漪,正慢慢像四周散開,證明他真的是點水而過。
見她目瞪口呆的模樣,林承辛玩味一笑,將她納入他的傘內,覆上她握著傘柄的手,果不其然一片冰涼,眉間一緊:“為何不在醉仙居等到雨歇了再回?”
寧辛安還未從他鬼步點水中回過神來,傻愣愣的問道:“你怎麼過來的?”
抬手收了她的傘,撐著傘將她牢牢庇護在懷裡,手撫在她的長發上,絲絲細細的觸感,清麗乖順,不由得想起了她女子扮相的模樣。
懷裡的人兒還好奇著,他挑眉輕笑,低頭問道:“姐姐這麼想知道?”
寧辛安點點頭,林承辛拉過她的手環在腰際,低頭笑道:“這就讓你看看,姐姐定要抓牢了。”
有力的大手帶上她的腰,墨綠色的大傘遮擋住了所有傾落的雨水,雨珠從油紙傘面上滾落下來,落在腳邊綻開一朵朵透明的小花。
兩人騰空而起,林承辛腳尖點著水面,運力一躍,平穩疾速的越過了渾濁的積水,寧辛安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已經佇立在小道的另一頭。
“這是什麼絕世神功啊!”感受到異世功夫的力量,寧辛安五體投地:“我第一次體驗這種騰空飛行!”震撼的無法用語言來表達,寧辛安不斷地絮叨著。
林承辛握著她的手,小心翼翼將傘面傾斜於她,慢慢的帶著小話癆回家。臉上蘊著直達人心的笑意,連唇角也泛起柔柔的漣漪,眸裡的情意讓人一不小心就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這並不是你第一次體驗,”林承辛牽著她慢慢的走,小心的帶她避開路邊的水窪,陰雨連綿的天氣也沒有阻擋他的好心情:“已經很多次了。”
“怎麼會!我都沒印象!”
望著前方的路,朦朦朧朧的一片,空氣都被雨水洗刷的清新好聞,他輕挑眉目,淺笑吟吟。
“都是在你沒有知覺的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 周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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