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吳麗菁仍坐在桌邊,望著那扇窗,似觀風景般,自斟一杯酒獨酌。
“怎麼?少了個搖錢樹心有不快?”
吳麗菁看也未看坐過來的瑤娘,冷笑一聲說:“她這個年紀賣身進來,音律舞蹈一概不通,只憑著兩手畫兒和一個大家閨秀的名頭,能替我賺幾個錢呢。”
“我肯出一百五十兩買她,已是做慈善了,還讓她這麼輕鬆地贖了身,更是積了大陰德。”
“那你還在這望什麼呢,兩眼望穿秋水般。”
“難道是心裡在數,你手底下統共有多少個姑娘為了從良從那窗戶跳出去?”
瑤娘以扇遮掩,巧笑不解地問。
她好奇是因為她從未在吳麗菁臉上見到這種神情,似有百種悱惻,千種愁緒,萬種不可說。
吳麗菁沒有回答瑤娘,只收攏起這幾瞬的情緒,又恢復起往日廣寒雲宮老鴇的姿態來,
她望什麼呢?
只有她自己知道罷。
……
崔護將人悄悄帶到王府,再從角門悄悄地送進去。
徐文嗣被留在內書房等信兒,雖然他怕張惠通被徐慕歡刁難,但也不敢造次,畢竟人還是徐慕歡夫婦救下的,只得心亂如麻地等。
再說張惠通一個人進蟲鳴居後,除了一個引她的丫鬟,一個伺候王妃的年輕媳婦外,並未見他人在場,包括長寧王俞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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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萬福。”
張惠通戰戰兢兢地請安,聲音也又弱又顫。
“你不用怕。”
徐慕歡見她形容可憐,年紀也小,還單薄地不成樣子,如同一朵被冷雨摧殘了的梨花,便讓杜月薔拉她過來坐。
張惠通略略捱了羅漢床的床邊坐了。
先是聞見一股淡淡的藥氣,不是又苦又澀的古怪的藥氣,而是百合香似的。
見徐王妃拉自己的手,張惠通方才抬眸,試探地看了眼她。
這會子她無半點打扮,穿著檀紅色紗裙,藕荷色緞面褙子,甚至敞開了衣襟,露著粉紫色的繡小桃紅的抹肚,皆是半新不舊的,偏蓋了床藍色妝花緞被面兒的夾被。
她的髻拆了一半,織錦的攢珠抹額歪繫著,散下來的烏瀑般的頭髮攏在胸前。
張惠通聽聞這徐王妃也三十啷噹歲了,雖是徐文嗣的姐姐,可年紀也差不多能做他母親了,且膝下已有三個兒女,未曾想風韻猶存,麗質天成,獨具一身風流。
她心想‘偏偏自己從剛那煙花柳巷出來,燻得這樣香,穿得如此豔’。
相比下之下倒是應了那句詩,淡極始知花更豔,愁多焉知玉無痕。
“本來我還跟阿嗣生了好大一通氣,可聽了你的遭遇後,覺知你是個可憐人,你二人這份感情倒有幾分天意在裡頭。”
張惠通聽她這幾句話,一時眼裡蓄起淚來。
徐慕歡便用自己的帕子給她拭了兩下,勸道:“別哭了,能離開那兒就是萬幸。”
“只是接下來你倆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