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廷即使回家來慕和也難以排解自己的寂寞。
他白日幾乎不在家裡,不是跟著公爹去商鋪就是在外應酬,好不容易盼他回來,也大多數是在外樂完了,醉醺醺的。
慕和不喜歡男子眠花宿柳,但黃夫人也明裡暗裡跟她講過道理,說做生意不比為官做宰,就是避免不了去那等消遣場所,逢場作戲。
在家當姑娘時,慕和並不喜歡刺繡女紅,覺得是家道中落,生活拮据的表現。
可如今嫁了人,她反倒愛上一個人在房間裡做繡工,至少她能靜靜的獨處。
剛結婚那會兒,慕和還跟常跟慕禮在房裡畫畫,其實她很擅長,開始刺繡也是因為可以描畫很多漂亮的圖案。
可後來趙明廷說畫畫是那等迂腐文人才乾的事情,這院子裡認識字的人一隻手都數的過來,她總做這類酸腐之事,顯得格格不入。
怕惹他嫌,慕和也就不畫了,偶爾藉著畫花樣子畫上兩筆而已。
今日,二嬸要約慕和去大順門的鋪子逛街,挑選放在美廷嫁妝裡的東西。
二嬸說慕和畢竟是書香門第的閨秀,選東西文雅,眼光好,所以幫著挑挑。
得了黃夫人的同意後,慕和帶著慕禮,坐著二嬸家的馬車往大順門去了。
其實除了逼慕和生兒子,黃夫人待慕和還算不錯,她本人是不愛交際的,但有妯娌媳婦間走動,她總讓慕和跟著,就怕整日圈她在家裡憋悶壞了。
“您看看這樣式,這個料子在城裡若是能找到比這個價位還低的,我白送給你!”
“看看這花邊”,那掌櫃衣領子裡插了一把尺,小聲說:“大戶人家的丫鬟拿出來換錢的東西,都是那些閨門小姐一針一針繡出來的。”
針腳倒還平整,慕和打眼瞧了下,美廷正跟二嬸選帕子,她就站在一邊看熱鬧,只覺這掌櫃的口才著實好。
“您要是找裁縫現做的,就拿這種,不過工錢得另算。”
掌櫃的故意小聲說話,“七七八八全下來也是五兩銀子,不如買這做好的成衣,量了姑娘尺寸來再挑選樣子,省事省錢。”
“我竟不知這嫁衣還有賣現成的?”慕和與美廷閒聊。
“怎麼沒有,現在可時興買這現成的樣子,只量了尺寸來,挑中樣式,三五天就能叫裁縫和繡娘趕出來,不僅嫁衣,連帶過去的新衣也都俱全。”
美廷附耳與慕和說:“我母親怕別人笑我針線活不好,手笨,對外說是我自己做的,其實也買的現成的,不過請你又在上面改了改而已。”
“這一身衣服也並不便宜”,慕和的嫁衣是自己親手做的,若折算下,這一套就要賺上一兩錢銀子。
“大婚嘛,誰家不捨得花錢。”
美廷拿著兩條帕子給慕和看,“你看這帕子,若是你兩天能繡個三四條,比他這個花樣美,針腳細,他這一條敢賣五十文,還有比這更貴的呢。”
“咱們家怎麼不做這個買賣?”
慕和一聽心思都活了。
“咱家是布商,沒養裁縫和繡娘,這樣的店鋪要有好多手藝精湛的繡娘,養人也不少錢呢。”
美廷看那個舌燦蓮花的掌櫃的哼了一聲,“別聽他瞎侃,哪有什麼大戶人家拿出來的繡品,哪裡就那麼碰巧,都是他們到各戶繡娘那裡去收。”
“怎麼不讓繡娘們一處,也好管理?”
“我的嫂子欸”,美廷拿著團扇掩嘴笑著說:“你可真是讀書人家出來的人物,你說的全是繡孃的地方那就是繡坊了,他們這樣的店若是規模大也可以去繡坊訂貨,這小來小去的,人家也未必接。”
“那些個大的繡坊都靠什麼活?”
“給衙門當差啊,上到給宮裡,各王公侯府,下到鄉紳富戶,誰不穿點帶繡的綾羅綢緞,平頭百姓的單子才幾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