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謝嘉樹的身份水漲船高,成為京城首屈一指、炙手可熱的人物, 知道他在收集湯山地契後, 餘下的兩個莊子主人為了交好於他, 選擇了主動割愛。
至十一月, 謝嘉樹已幾乎將整個湯山收入囊中。只除了原忠順王府名下的一個溫泉莊子,抄家後歸入國庫, 讓謝嘉樹一籌莫展。
九皇子見他如此上心, 促狹道:“恐怕沒有幾個人真的相信, 你是為了籌備聘禮吧。”
見謝嘉樹面露無奈, 九皇子攬住他的肩, 霸氣道:“我替你去討。”
過了幾日, 九皇子果真“無意間”在聖元帝面前提及此事。
聖元帝自中毒後,身體已大不如前。他漸漸有了放權之心,每日親自教授九皇子治國之道,只待時機成熟,封九皇子為太子,由其監國。
聽聞謝嘉樹買下湯山, 聖元帝的反應一如當初的徒齊, 立刻讓人細細檢視了湯山的堪輿圖, 確認了並無異樣後,心中頓生好奇。他當即召見了謝嘉樹詢問:“朕前年賜予你那個溫泉別莊囊括了湯山三成,足夠你使用了。湯山究竟有何特別之處, 讓你不忍舍棄分毫?”
謝嘉樹笑道:“陛下所賜溫泉莊子位置絕佳, 風景怡人, 臣想,整座山正可改造成一座園林,閑時跑馬賞景,豈非樂事?”
聖元帝挑了挑眉,並未被他糊弄過去:“嘉樹弓馬嫻熟,跑馬何不去景山?且湯山聚水而成,偏向江南風情,太精緻曲折了些,跑馬哪裡能伸展得開?”
他話一頓,似笑非笑地看向謝嘉樹:“且你又非閨閣女子,難不成跑個馬還怕被沖撞了,非要將整個山佔為己有,不容他人踏入?”
謝嘉樹不知說什麼好,只好據實已告:“若是臣要跑馬,自然是邀三五好友前往景山。然臣家人若要在山中自由出入,還是無人能打擾更合適些……”
家人?
聖元帝目光怪異。他已隱隱明白了謝嘉樹的心思,卻非常意外。謝嘉樹自小端方有禮,極其剋制,結果竟是這樣一個溫柔多情之人……
十七歲擢升正二品,身具移山填海之威能,怎麼都該是著眼天下之勢,意氣風發,雄心勃勃才符合常理吧?
雖心情複雜,聖元帝仍毫不猶豫地將最後一份湯山地契賜給了謝嘉樹。
湯山的花木移栽已完成,謝嘉樹開始對幾座莊子進行重新規劃、修繕,將之設計成了連綿的建築群。
……
蒼疏齋,黛玉正坐在榻沿繡嫁衣。
一般而言,成親最忙碌的總不是當事人,而是家中長輩。
自黛玉出生起,賈敏就開始為她攢嫁妝,如今已將近十六載,林家又一脈單傳,家産富足,準備自然充分。兩家又都誠意十足,一切有條不紊。
唯有嫁衣、蓋頭等,要黛玉自己親力親為。
黛玉正在檢查針腳有無疏漏,忽而感覺到熟悉的靈力波動,立刻將手中之物放下,推入床中,拉了被子掩住,才若無其事地站起身。
無論如何,她都不願被謝嘉樹撞見繡嫁衣的場景。
有點無奈,既想毫不客氣地勒令他不許再來打擾自己,又捨不得真的將他拒之門外。
謝嘉樹對她複雜的心思一無所知。他想著湯山已初具雛形,不禁眉目舒展,快步走了進來。
年近十八的少年,一襲深色長袍,走動間,柔軟的綢緞衣擺輕輕飄動,勾勒出腿部結實的曲線,道不盡的恣意風流。
黛玉一時竟有些看呆了。
謝嘉樹幾步走到她身前,牽著她的手一起在榻沿坐下,笑道:“湯山準備的差不多了,明年我帶你去小住!”
明年?
黛玉想起明年兩人就成親了,可一起出行,臉陣陣發燙。
謝嘉樹握著她的手,卻忽覺觸感有異,不由微微側過身,執起她的手,仔細端詳起來。只見她的拇指、食指原本飽滿白皙的指腹上竟布滿了道道壓痕,透出血色。
謝嘉樹一怔,待反應過來,不由心疼:“手指都腫了……不然我請幾個繡娘過來吧?”
黛玉不高興地嗔他一眼:“難道我家請不起繡娘嗎?”
她的繡活其實很好,繡嫁衣於她而言也非難事。只是,嫁衣意義重大,她想要做到最好。
傷了手而已,她心甘情願。
謝嘉樹怎麼會不明白她的心思,不過是關心則亂。他順勢低下頭,珍視地親吻她的手指,道:“不要太辛苦了,不然就把婚期往後推一推,這樣你時間寬裕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