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靖安侯夫人,見這番動靜,不由開始多心起來。
柳氏懷了第三胎,已漸漸顯懷,靖安侯夫人免了她的晨昏定省,還遣人隔三差五去瞧她的身體情況。
這一日清晨,靖安侯夫人聽完柳氏的情況,又遣人去問謝嘉樹早上幾時起,早膳用了什麼,什麼時候出門等等。聽說又不叫人服侍,早早起來就在讀《春秋》,靖安侯夫人不禁憂心忡忡。
丫鬟詢問她是否要擺早膳,靖安侯夫人沉默半晌,才慢慢站起身:“等我去一趟小佛堂再說。”
丫鬟忙躬身應諾。
靖安侯夫人獨自跪在佛像前,虔誠地念了一卷經,而後才怔怔地望著佛像慈悲的面容,輕聲開口:“當初嘉樹失蹤,我向佛祖祈願,只要嘉樹平安健康長大,再無所求。一轉眼,他已經這麼大了,樣貌和清書越來越像,連性情都似了七分。”
她慢慢撚著佛珠,眼眶微微發紅:“我卻愈發貪心,盼望著他娶妻生子,盼望著有個重孫承歡膝下……”
……
靖安侯夫人步入蘭亭苑時,謝嘉樹還在看書。他面容猶帶青澀,相比其他少年卻顯得身形挺拔,姿態從容。
見祖母來了,他放下書,走過來扶她:“您怎麼過來了?”
靖安侯夫人五十多歲了,這幾年身體康健,面容反倒比以前年輕些許。她拉著謝嘉樹的手,問道:“今日休沐,怎麼不出去玩?”
兩人走至院中,謝嘉樹笑道:“孫兒多讀點書不好嗎?”
風拂過樹梢,枝影搖曳。
兩人在花廳坐下,靜靜喝茶。
靖安侯夫人的思緒飄遠,遲疑道:“你看上的姑娘,是不是並非良家?”她嘆了口氣,苦口婆心,“我們家的規矩,嫡妻未産子,是不能納妾的。”
謝嘉樹正在喝茶,被嗆得咳嗽不止。
“你小心點。”靖安侯夫人伸手拍撫著他的背,心疼不已:“少年慕艾,是人之常情,你一向克己複禮,這回如此為難,必是心中也掙紮不已。過些日子就是秋圍,你去散散心,再好好想想?”
謝嘉樹哭笑不得,只好連連保證絕沒有此事。
見祖母不肯相信,謝嘉樹嘆口氣,順勢說起今年秋圍的事來。
聖元帝每歲秋季都舉行狩獵,勳貴之家十五歲以上子弟均可參加,是他們禦前露臉,博取晉升的良機。
去歲謝嘉樹第一次參加秋圍,他與九皇子一組,不僅騎馬、射箭均得第一,狩獵中更是滿載而歸。
聖元帝龍顏大悅,不僅重賞九皇子,還賜給謝嘉樹一座京郊的溫泉別莊,並笑言,待他上書房結業,另有驚喜。
今年,他就被欽點了金吾衛右武衛。
二皇子、三皇子當時笑容就勉強起來。二皇子更在禦前戲謔九皇子道:“我看明年不能讓謝世子再與小九一組了,他年紀小,輕松得了第一,以後該懶怠了。”
聖元帝哈哈大笑:“你們別擠兌小九兒,有本事,你們也去尋一個能拿第一的來。”又放言:“明年誰能勝了嘉樹,朕就賞他一個金吾衛正四品。”
這件事就此不了了之。
……
趙家居住在祖宅,與國子監比鄰,是寸土寸金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