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進的院子,庭院中草木錯落有致,西北角伸展著幾架葡萄藤,旁邊的池子清澈見底,裡面幾尾魚兒在水中游曳,一派富足安逸氣象。
趙夫人穿了件丁香色的夾襖,倚靠在迎枕上翻著花樣子,漸漸出了神。
趙芙見母親神不守舍,似有惆悵之意,不解道:“母親,您這幾天怎麼了?”她歪著頭,嘴角兩個梨渦淺淺:“是不是二哥哥惹您生氣啦,我去幫您教訓他!”
她本能察覺到不妥出在趙靖身上。
“你啊,被我嬌寵慣了,什麼都不懂。”趙夫人輕輕摸了摸趙芙的發頂。
趙芙立刻不服氣地撒起嬌來。
歡快的氣氛讓趙夫人又想起近來日漸安靜的兒子。
兒子是個聰明孩子,見她回府後絕口不提林家,就明白了她的打算。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趙靖無法反抗,只能沉默。
以往應該是三人有說有笑的時候,如今卻僅有女兒陪在身邊。
傍晚,趙大人回府,她不由顧慮重重地提起趙靖,趙大人卻不以為然:“靖兒過兩年就要參加秋闈,科考關系他的一生,正該持重些了。”
趙夫人就面露苦澀,說起慈恩寺的事情。
趙大人聞言,勃然變色:“靖兒的婚姻大事,你居然一點都沒告知我?你這樣做,讓我如何面對如海?”
透露出結親之意,主動邀約到慈恩寺,回來後卻隻字不提,這和嫌棄有何區別?
趙大人深吸口氣,稍稍冷靜,才冷冷道:“如海在揚州九年,不僅扳倒了甄家,還讓江南重新受控於聖上,是立了大功的,他的仕途絕不止於此,若他願將獨女許配給靖兒,是我們家高攀了!你這樣做,豈不是陷我於不義,讓我情何以堪?”
趙夫人聞言,吶吶不敢作聲。
她想起兒子哀哀懇求的目光,心中發軟,不由道:“那我主動示好,重新敘起這樁親事?”
趙大人冷笑:“你當你兒子是鳳凰不成,人家還得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趙夫人強辯道:“我只是覺得林姑娘恃才傲物,她棋藝精妙,與芙兒下棋,竟絲毫不讓,讓芙兒當眾出醜……”
趙大人拂袖而起,打斷她的話:“做學問講究誠心正意,如海品性高潔,他女兒若故意讓棋,才是失了本心。”
他望向趙夫人的目光透出濃濃的失望:“我少不得要親自登門致歉,請求如海原諒。只是,這件事你萬不可再提起了!”
趙夫人見他動了真火,不敢再駁。
門外來向父親、母親請安的趙靖眼神一黯,忽覺全身無力,往日神采飛揚的面孔變得木然,呆呆立在門口。
跟在他身後的趙芙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的一片陰霾。
……
隨著秋圍將近,京城氣氛漸漸鼓譟起來。
勳貴之家紛紛收拾打點起來,不少年輕子弟激動得摩拳擦掌。當然,也有像寧、榮二府那樣從不參加,漠不關心的。
就在一切準備就緒,秋圍在即時,太上皇病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