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慢悠悠地走進屋裡,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雪雁正在收拾屋子, 一回頭就見她不聲不響, 呆呆立在一旁, 不由嚇了一跳。
她瞧著黛玉的面色, 不解道:“發生什麼好事嗎?姑娘笑得這麼開心……”
黛玉回過神來, 瞪她一眼:“你看錯了,我何曾笑了。”
說著,她自顧自走到桌旁,執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 慢慢啜飲著掩飾心虛。
白鷗正好步入屋中,見此情景, 忙上前握住黛玉的手, 奪過茶盞:“這茶都涼了, 姑娘要喝, 等我去砌一壺新的。”
黛玉小時候身體不好,她們是小心慣了的。她一邊提起茶壺去沏茶, 一邊埋怨雪雁:“你在屋裡,也不知道看著點。”
雪雁見她惱了,自覺失職, 縮了縮脖子, 忙告罪不疊,把剛剛的事丟開了。
傍晚用過晚膳, 一家人敘起家常。
賈敏一邊拉著林如海坐到臨窗的大炕, 一邊狀似無意地提起謝嘉樹。
林如海不疑有他, 興致勃勃地將重遇謝嘉樹的事又說了一遍。賈敏側耳聽著,眸光卻不動聲色地落到黛玉身上。
黛玉含笑聽著,半點不露聲色。待林如海說起謝嘉樹喜歡《春秋》,才心生疑惑。
他不過十六歲,每天修煉、練習騎射,還要在上書房讀書,春秋幾十萬字,又艱澀難懂,他哪有時間研讀?
黛玉心下微動,他在討好父親嗎?
她垂下眼眸,長睫顫動,輕聲詢問父親:“那您可考校他了?”語氣中帶著幾不可查的緊張和擔憂。
賈敏收回視線,嘴角輕輕勾起。
林如海卻毫無察覺,笑道:“以他的出身,不過十六歲就被聖上點了三品要職,何須刻苦做學問?你父親沒那麼呆,怎麼會去考校他,平白讓他下不來臺。”
黛玉聞言鬆了口氣。
隨即,心中又隱隱不服氣,輕聲反駁道:“他被聖上看重,正說明他本身有才幹,得了聖上青眼,哪裡能全憑出身?況且,小哥哥做事認真,他說喜歡春秋,就肯定會去讀的。”
林如海被駁的一臉莫名,見女兒雙眸晶亮,滿臉堅定,不由連聲哄道:“是、是,玉兒說的有道理!”
他思忖了下,順勢道:“要不,下次我考考他,再告訴你他是不是研讀了?”
賈敏的肩膀輕顫,終於抑制不住,輕聲笑起來。
黛玉見此,臉漲紅,別過頭不肯言語。
……
謝嘉樹覺得自己需要冷靜冷靜。
這種一見到心上人就大腦當機的情況簡直讓人無語凝噎。
……甚至連黛玉的心意都來不及試探。
但兩世以來的第一次心動,又讓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歡喜,彷彿空氣都溢滿了醉人的甜蜜。
因在黛玉面前丟了臉,謝嘉樹逃避般的,每日在家安靜讀書。他既與林如海說了喜歡《春秋》,當下刻苦研讀起來,真真是做到了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